深吸了一口氣,祝柔昀粉拳握得更緊,她低頭望著他,突然覺得她一點都不在乎了。
「高成,你知道嗎?」她帶著淺笑,輕柔的把手抽回來,「我根本不在乎。」
此話一出,高成錯愕的抬起頭,眼睜睜看著她走離他,拖著她的行李箱往房門走去。
「……小柔?」
「你的事業、你愛不愛我、對我吼叫、諷刺我……我都不在乎了。」她拉開房門,輕輕頷首,勸道︰「你還是把時間拿去想設計圖吧。」
甩開高成後,祝柔昀的心情並沒有比較輕松,她發現自己對高成的情感已經不存在,之前的怨懟與恨意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愛的相反並不是恨,而是不在乎。懷有恨意,表示對方還在自己心里,不管是怎麼樣的情緒,依然無法抹滅。
就像她現在對安柏崴的感覺一樣。
她有很多怨懟,恨愚蠢無知的自己,更恨無情的安柏崴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是真的真的很愛他啊!
愛到願意當他家的女主人,愛到听見婚紗兩個字會動心,愛到已經打算跟他坦誠她的家人,甚至期盼與他共組未來。
站在甲板上,海風吹亂她一頭長發,即使冷風刺骨,還是不及她心底的冰冷,她呆望著海面上的浪好一會兒,才又拉著行李進入船艙。
服務生親切的來詢問,要為她引領到房間,她笑著搖頭,說明了自己的狀況,請他們設法為她挪出一間空房。
然後她就開始漫無目的的閑晃,跟她的心一樣,已經失去可以停靠的港口。
郵輪上有數間昂貴的精品店,她每一間店都進去逛,可是任服務人員笑得再熱情,她也無視他們的存在,只是一直想起在拉斯韋加斯,她也曾這樣逛著街。那時是悲傷的失魂落魄,現在呢?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是想……立刻沖去找安柏崴,狠狠摑他一巴掌,然後再狠狠的吻他!
她很意外自己會有這樣的沖動,只能拚命壓抑這種想法,她已經夠可悲了,不需要再多來幾出這種斕戲碼。
終于,她逛到一間表店,規模雖然比賭城的小很多,但各類男女表都有,她難得有興趣的停下腳步欣賞,看著這些名表,很難不想起她鐘愛的那支表,連戴上它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她親手給毀了。
生于她手、毀于她手,她覺得這樣很公平,總比戴在別的女人手上好。
望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腕,她想,干脆買一支表來安慰一下自己好了。
「麻煩拿這三支讓我試戴一下。」她指著櫃子里的三支女表,請櫃姐開櫃。
窄小的店里擠了不少客人,突地,有股熟悉的淡淡香味傳來,她記得好一陣子之前,她身上每天都沾染那股香味。
她有些失神,櫃姐也在這時為她戴上三支手表,結果效果卻差強人意,還是擺在櫥窗里好看點。她搖了搖頭,一旁一對情侶趁機過去試戴,卻好看得令人羨慕。祝柔昀微笑道謝,再去看看有沒有其它喜歡的款式。身後穿梭著不少人,她驀地覺得方才的香味變得稍重了,似乎就在她附近。是什麼樣的男人,會用跟安柏崴一樣的男香?
「試試我這支表如何?」
一道濃厚沉穩的嗓音,從她左後方響起。
祝柔昀瞪大了眼楮,看著映在玻璃櫃前自己模糊的影子,還有站在她後方的男人,他身材高大順長,她從玻璃櫃里只能看見他的胸膛。
她心跳加速,緩緩轉過頭,眼角余光先瞥到一只藍色的盒子,上頭系了粉色緞帶,盒子上寫著DL珠寶。
她雙拳緩緩握起,甚至可以感受到汗水慢慢自掌心滲出。
她不敢抬頭看對方到底是誰,只是死盯著男人修長的手指慢慢拆掉粉色緞帶,打開深藍色的盒子,一支她再熟悉不過的女表就這麼安穩放在深海藍的絨布盒里,跟全新的一樣。
幾乎無法呼吸,她不可思議的瞪著那支表。照理說,這支手表應該已經支離破碎了,怎麼還會……
「或許非常適合你喔!」男人拿起手表,希望她戴上。祝柔昀終于抬高蠔首,眼前就是她朝思暮想到心痛的男人。安柏崴就站在她面前,用她熟悉的性感笑容,深情款款的眼眸,寵溺地凝視著她。
下一秒,她卻竟奪門而出!
她慌亂的推開人群,幾乎是用逃的逃出那間窄小的店,她快要不能呼吸,再不出去她一定會窒息!
扔下行李,她踉踉蹌蹌的往船艙外跑,一路奔到甲板上。
為什麼他會在這艘船上?他是跟Helena一起來玩的嗎?還是……
「柔昀!」安柏崴追了出來,對她的反應感到有點錯愕。
他原本是希望她可以喜極而泣,哭著擁抱他的。
「你來做什麼……」她緊抓欄桿,背對他不願回頭,「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麼好說了。」
「我們從一開始就沒好好說過。」他有點無奈,「那天你親昵的勾著高成的手從我面前離開。」
「你未婚妻摟著你,差一點就要吻上去了!」少把錯推到她身上!
「我沒有未婚妻。」他一派輕松,「我說過,我的情人就只有你一個。」祝柔昀忍無可忍的回過頭瞪他。他以為她是睜眼瞎子嗎?那天的一幕幕都在午夜夢回時不斷的回放,每次她從睡夢中驚醒,臉上都掛著未干的淚痕,一顆心緊揪著,總是在悲傷的情緒中無法自拔,他現在還敢說這種風涼話?
「她戴著我的表……噢不,應該說我幫兩位設計的表,Bob跟Helena嘛!她一臉幸福的遞給我結婚喜帖,我也在國外的網站上搜尋過了。」她好想哭,但是憤怒凌駕了一切,「這就是你隱瞞我真實身分的原因吧?dl珠寶的繼承人,一旦讓我知道了,我就能查到你跟Helena的事!」
安柏崴有點苦惱。他早該听Rose的話,不該隱瞞身分的,不過他不想說的其中一個原因,的確就是因為煩人的婚事。
他上前一步,可祝柔昀馬上跟著後退一步。
「我現在就要過去抱住你。」見狀,他竟挑起一抹邪佞的笑容。
「我為什麼——啊!」才嫌惡的皺起眉頭,下一秒就被他緊抱在懷里,「呀!你放開我!我一點都不想……」
安柏崴用力地圈著她的身子,幾乎快指斷她的肋骨,他的臉頰貼上她的,彷佛渴望已久似的。「我好想你……」他輕柔的在她耳邊低喃,真懷念她柔軟的嬌軀。
祝柔昀被摟進他懷里,防線瞬間被擊潰,明明理智告訴自己要推開他,但是大腦跟身體卻不容許她這麼做。
她也……好懷念這個擁抱,他寬闊的胸膛,還有他的體溫跟嗓音……
憤怒和還沒罵完的話,全都消失在他的擁抱里,唯一涌出的,是悲喜交雜的情緒,以及淚水。
「先解決你可能的疑問。首先,只有我一個人上船,Helena不在;第二,我的確是跟著你們上船的。」他稍稍放松力道,但還不至于讓她有辦法掙月兌。
祝柔昀盯著他的胸膛,並沒有對上他的視線,只是暗自抹去淚水,不發一語。
「接下來解決我的疑問。」他壓低了聲音,「你跟高成復合的情況……」
「我們沒有復合。」盡避不甘心,她仍是出聲解釋,「他只是以朋友……或者是以一個想再度利用我的身分陪在我身邊,不過現在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
「那就好!」安柏崴喜出望外的笑開,因為笑而導致胸膛起伏,不過這不但沒讓她覺得舒坦一點,反而更氣他居然還笑得出來。所以她再度武裝自己,開始試著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