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張上懷都可以忍受,他真正介意的只有一件事,而且這樣的狀況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抱歉,讓讓!」
一大早,紀嫂便勤奮地進行清潔工作,吸塵器從餐桌下豪邁的掃過,打斷張上懷晨間的咖啡時光。
他抬起腳,起床氣還沒全消,對這位胖大嬸很不滿。
「你不用做這些,這里有鐘點清潔工。」
「先生,那些人做事哪有我細心俐落,我來就可以了。」
「那些人不會在我喝咖啡的時候撥灰塵給我當作料。」
「喔,是嗎不好意思,再讓讓!」
抹布瞬間于桌面飛旋,橫掃千軍,張上懷連忙端起杯子閃人。
「謝謝你。」不可以跟歐巴桑計較,他受教了。
「早上不要只喝咖啡,一點也不營養,不知道你是怎麼長這麼大個兒的。小姐起床啦,快來吃早餐!」紀嫂準備了熱騰騰的糙米粥,還有許多侯縴縴喜歡的配菜,將她照料得無微不至。
「早安。」侯縴縴坐下來,拿起筷子,被張上懷的目光盯得抬起頭看向他。「你該去公司了。」
「我有事想跟你說。」
「晚上再說好嗎」她專心地喝粥。
「我晚上見得到你嗎最近我回到家,你不是已經睡了就是出去,一進門就說累了,抱了寶寶關上房門睡覺,我們根本講不上三句話。」這讓他很挫折。
「我在準備下學期的課程,所以比較忙。」
「是真的忙,還是不想看見我?」
侯縴縴停下動作。
即使她什麼都不說,張上懷也感覺得出不對勁。
雖然她外表恍若無事,生活起居也很正常,看見他也會笑,會說話,但她就是忙,忙學校、忙孩子、忙任何一切的瑣事,忙到每天和他的對話只有匆匆兩、三句,他見到她的機會少了,他們的目光少有交會,而這一切都是從寶寶出生的那一天開始。
她在回避著他,他弄不清楚為什麼,左思右想,唯一的原因,只有可能發生在機場,然而他好幾次想要解釋,都像現在這樣不得其門而人。
她拒絕與他溝通,他們的距離愈來愈遠。
「我們應該有話要說吧」張上懷不能忍受這種氣氛,事實上,他再也不想孤零零的睡在自己的房間里了。
「你跟我很好啊。」
「‘你跟我’不是我們?」
她微愣,四目在沉默中交會。
「我不好。我們談談。」他按住她的手。
這時,房間里傳出孩子的哭聲,侯縴縴說︰「寶寶醒了,我要抱他。」
「我去就行了。」一直在旁邊忙來忙去,把耳朵豎得長長的紀嫂擱下餐盤,打算去抱孩子。
「不用了,我去。」
張上懷站起身,可是比他更快的,侯縴縴奔入房內,抱起嬰兒床上的兒子。
這是又一件令張上懷不解的事。
「你怕我踫壞他?!」
「我……沒有。」
「難道寶寶怕我?!」
「不……」
張軍窩在媽媽的懷抱里,舒服又安心,不再哭泣,然而周圍的氣氛愈來愈凝重。
「但是你不讓我踫他。」
她有意無意地躲避他,又防著什麼似的不給他接觸孩子的機會,從孩子出生到現在,張上懷沒抱過他幾次,只要他靠近嬰兒床,侯縴縴就有各種名目把寶寶抱走。
他們的距離不止拉遠,他是完全被她阻隔在外了,他該死的才會感覺不出來!
「寶寶餓了,要我喂。」侯縴縴說,抱著孩子走開。
張上懷在她經過的時候靠近,她卻嚇得退後一大步。
「你躲什麼」隨著她激烈的反應,他臉色沉下。
「我……」
「我的手髒,還是沒有資格踫你?!」
「不是那個意思?!」
「你躲我。我現在不但自己的孩子不能抱,就連妻子也不能踫你究竟怎麼回事,又變回以前的樣子了嗎?我做了什麼」
張軍哇地哭了出來。
「你嚇到寶寶了!」
張上懷注視襁褓中的兒子,和自己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他轉向侯縴縴。
「顯然我是多余的。你盡避抱著他吧,不打擾了。」
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侯縴縴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紀嫂拿著女乃瓶抱走哭得慘兮兮的張軍。
小家伙今天特別辛苦,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吃到早餐。
紀嫂一邊喂著他,一邊看著侯縴縴。
「小姐,先生生氣了。」
「我是不是很過分?」
「哪個當爸爸的不想抱抱孩子,又有哪個丈夫願意太太躲著自己小姐,你和他談談吧,總不能這樣下去,會出問題的。」
「已經出問題了。」侯縴縴沮喪地說。
「可以解決呀。」紀嫂很樂觀,自有她的一套見解。「俗話不是說嗎,丈夫、丈夫,一丈以內才是丈夫。」
「所以人在一丈之外就管不著了。」
「不是,光拉住人有什麼用呢,重要的是別讓丈夫的心離開。丈夫的心不在太太身上,那就不算夫妻了,所以有話就要跟對方說,有誤會有不滿都要開誠布公,彼此講明白,很多事情一說開就都解決了,要不然只會把對方的心推得更遠,日子更難過。」
「我推開他了?」
「推得很遠呢。」
侯縴縴抱過已喝飽的兒子,輕輕為他拍背。
「沒關系,他不差我一個。」圍在張上懷身邊的女人太多了,只要他看上眼,勾勾手就會靠過來,她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無所謂的,她這麼告訴自己。所以她不願想,也不要談,這樣就不會難過,反正她有寶寶,有寶寶就夠了。
「怎麼沒差小姐不知道,其實先生夜里常偷偷到你房里看你。」
「他到房里看我?!」
「是呀,給我逮著好幾次呢。」本來紀嫂不喜歡張上懷,覺得小姐是遭到他的「毒手」,但是這段時間看見他對小姐的關注、被拒于千里之外的無奈,已經漸漸對他改觀。「還有,你坐月子的時候,先生被我們趕來趕去,不讓他幫忙,可是好多東西都是他去張羅的,他一個大剌剌的男人,做事還挺細心呢,有時候我看了都感動。」
「這些我都不知道。」
「帥哥都很愛面子啦,雖然跟我抱怨買女人、小孩的東西很丟臉,其實心里開心得要命呢,只是之前看小姐不高興,這些話我就忍著沒說了。」
紀嫂的確不該說,因為她的心開始難過。
「小姐,不管有什麼誤會,都再給他一次機會,好嗎?」
「不要。」
「小姐——」
侯縴縴親了寶寶,愛憐地看著他可愛的小臉。「是給我自己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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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自己的兒子吃醋算不算很幼稚?!
「真的很幼稚,你別愈活愈回去了。」白震華送上這句話後就掛斷電話。
張上懷只好問另外一個人。
「女人做母親之後都是有了孩子忘了孩子的爹,像我媽自從有了我,就不再愛我老爸了,我勸你看開一點。」
「你媽會愛你愛到不再讓你爸爸踫她嗎?」
「呃,夫妻床笫之事,關我這個做兒子的什麼事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然你老大是什麼意思」徐涼書火氣也上來了,努力將腦海中被張上懷誤導的不良畫面抹去。
「她躲我,把我當作陌生人一樣,好像有了兒子就不需要我,只要我接近她就躲開!」
「這的確不太正常。」
「她也不讓我踫孩子。」
「這實在很奇怪。」
「她到底在想什麼」
「天曉得,那個怪胎……」
「不要這樣說她!」
「是是是。」當初明明是你老大背後先這麼喊人家的,現在娶來當老婆就變寶貝了。「會不會是得了產後憂郁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