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鐘晴淒厲的叫喊消失在風中。
來不及了,眾人來不及拯救她的生命。小跑車在宅園外一公里處的山路加速撞上崖壁,轟地一聲炸開,一團直沖升天的美麗火球焚化這對怨偶的恩怨糾葛,一切成灰。
听完侯叔敦的述,朝顏處在震愕之中,久久不能回復。
"那之後,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懷完全沒有話,目睹父母的慘劇是太大的刺激,他好像忘了怎麼開口一樣,直到……直到老爺子的老淚在他面前流下。"侯叔敦想起當時的畫面仍然心酸,"而所謂的親戚並不能為愁慘的氣氛帶來絲毫溫暖,流言傳開了,因為老夫人本身也是意外而亡,他們便說須句家根本就是個受詛咒的家族,與其牽系太近都要遭不幸,再過不久須句智怕的事業也會衰敗……等等,所有人都遠離了,幾個借替鐘晴討公道之名而想勒索的人也被老爺子趕走,你不能說他們祖孫自私無情!他們所做的不過是同等的回饋罷了。"
是的,那些面目朝顏也都看過。
知道了他父母過世的真相她有些後悔,後悔對須句懷的追問,他的心里一定留下了很深的傷,她卻還苦苦相逼。想要揭開那道疤。
"懷後來恢復正常了,但他除了老爺子再也不相信其他人,徹底封閉對外的熱情。其實愛護他的人還是有,阿錦便是,她……從懷出世起就將對須句維的感情升華,由暗藏而外放全數轉移到他身上,他就等于她的孩子一般,無奈啊…原來如此,錦嫂對須句懷關心得逾越身分的大度,背後是這樣的緣由,她愛護他,一個女人從暗間的戀慕轉為母性的發揮,朝顏都明自了。
她望著侯叔敦,心中溢著溫熱,可是又如何!他的心,她就融化得了嗎?如果能,便不會負傷而逃。
侯叔敦也看著她,一臉堅定,嘆了口氣。"與其說懷的心冷了、鎖了、沒有感覺了,倒不如這麼解釋,他的膽子小了,他害怕母親鐘晴,怕她那樣的女人,害怕自己也會像父親一樣,走向瘋狂的毀滅之路。久而久之他學會漠然,然後變成了習慣,再也不懂表達了。"
是嗎?
他的心還是熱的,溫度屬于她嗎?
"回去吧,朝顏——"侯叔敦為此而來。但他對神崎亞繪香說"愛"……
"記得我曾對你說過,進了須句家就是須句家的人,他帶你回去,留你下來,難道你還不懂嗎?"一滴淚滑下她紅燙的面頰,盛滿哀憐的愛意。
游深怡要瘋了,她氣急敗壞沖進須句集團大樓。「,叫須句懷出來!"
「這位小姐,請你安靜。"接待人員立刻攔住了她。哪來的瘋子!
「讓開,須句懷!"游深怡顧不得形象了,扯開嗓子就吼。
"小姐,你想找我們總裁請和秘書室聯絡,這里不是給隨隨便便的人進來胡鬧的。"
"隨隨便便?我黨堂頂冠實業的董事長千金,夠不夠格啊!叫你們那該死的老板出來了。"
"你!"接待人員上下打量,看她的眼光顯然不信。"麻煩你先回去,循正當管道和秘書室聯系"
"讓開!本小姐沒時間跟你們蘑菇,我自己進去。"她用力一拍櫃台就跑,直搗總裁辦公室。
"喂,站住——"誰找我?"
"總裁!這……她……她……」
須句懷正好下樓,遠遠就听見喧鬧聲,走近看清楚是游深怡。"是你。"他手一揮,接待人員松了口氣退開。"什麼事?"
"你這小人!"游深怡劈頭就罵。
"游小姐,我哪里得罪了你!"須句懷表情不變,淡淡地問。
"你好不光明,把朝顏還我。"
朝顏!他蹙眉,神色一斂。"她在你那兒,你卻跟我要人!"
他一直強迫自己給她想要的自由、寧靜,忍著不去看她,忍著思念的煎熬,現在游深怡卻來他這兒找朝顏!
"少裝蒜了。你好陰險.知道朝顏不想回來,就趁我不在偷偷去強綁她回你身邊,太沒道德了,你以為這樣她就會心甘情願了!你這不知反省的混蛋!"
"我沒有。"
"才怪:不然為什麼我回家找不到人!她沒穿外套、錢包沒帶,甚至連鞋子都還在,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她失蹤了?"
"我警告你,別以為台灣沒法律,我告你侵害人權——"
"她在哪里!"他猛地抓住游深怡,神經緊繃,厲聲問道。游深怡端詳他的表情,"你沒……帶走她?"天,須句懷不像裝的,她突然升起極為不祥的預感。
"你居然把她弄丟了!"他以為她會安好,才讓她留在外面。
"她還是病人,我一直叮嚀她待在屋里休養,她都很听話的。」
"她現在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朝顏,朝顏……游深怡真要急死了。須句懷的心在顫抖,但他的頭腦畢竟習慣冷靜,立刻詢問游深怡:"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前兆?例如奇怪的電話,或者——」
"沒有、沒有!今天早上……對了,除了今天早上我出門時來了一名律師。"
"律師?!"
"姓候的律師。"
游深怡說到這兒,一道電話撥進來,須句懷一接听霎時像是脖子上被人架了一把刀,他屏氣凝神,專注地聆听,久久才吐出一句話——
"不要傷害她。"
不是候叔敦。模糊的意識逐漸恢復,她記得侯叔敦說完了那些話後,要她慎重思考。
"懷需要你,你又何嘗不是呢?"他,慈悲的眼楮看透他們對彼此的痴情與折磨。
她懂,下了決心點點頭,他微笑地離開了,她送他到門口。一會兒鈴聲卻又響起,誰呢!突然覺得緊張,忐忑不安,是候叔敦又折回來,或者……須句懷!她滿心的猶豫與期待,打開門,然後——
朝顏睜開眼楮。她被襲擊了,頭側的痛楚外口鼻間還余存著藥劑的味道,是乙醚。
"哦,你清醒了。"
她低哼,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縛得死緊,這話的聲音她認得。"是你!"
姚興瑞坐在她面前,儀容看起來有幾分狼狽,他擒著陰森的冷笑。"怎麼,想不到是吧?"
"你做什麼?為什麼要綁架我?"
"哼,問你自己!你替須句懷那畜生挨子彈壞我的好事,我現在找不到機會對他下手了,只好再拿你開刀。怎樣,你的傷還好嗎?命挺大的。"
"原來是你!"
"是呀,那殺手還滿有職業道德的,不過話說回來可吸了我不少血,連最後的跑路費……媽的,老子被你們害死了!"他憤怒地狠瞪朝顏。
是姚興瑞買的殺手。不意外,應該不意外。
"我的公司投有了,須句懷害死我!"姚氏真如須句懷所預料的提前倒閉,掛名董事的姚興瑞欠了一債,四處躲竄。
"跟他無關。"
"他見死不救,我也要毀了他才甘休。"姚興瑞不思自省,全怨到別人頭上。須句懷若肯借錢給他周轉便不會落到這步田地,他相當惱恨。
"你抓我又有什麼用?"
"當然是用你這條餌釣大魚了。乖乖別動,我並不想傷害你。"現在弄死人,待會兒可就沒戲唱
了。
姚興瑞想利用她引須句懷來……絕對不行!想到他可能面臨的險境,朝顏就心慌。
"你不怕他報警嗎?你等于是自投羅網。"
"自投羅網!自投羅網的人不是我。你以為我這麼笨?我當然是有把握的了。放心吧,須句懷不會報警,不但不會,而且他絕對是單獨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