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沒愛過我,只是騙我而已,你好殘忍。"卜鈺蕾不能接受事實,須句懷居然跟她演了八年的戲!
"恨我之前,先看看你那偽君子父親吧,他也騙了你。"是的,卜明達雖然表面裝作不敢高攀,但最初鼓勵女兒和須句懷親近的正是他自己。
卜鈺蕾好不堪,哀痛地流淚,突然,她面向朝顏,眼中有些怨恨。"你早就知道了?」
"我……"
朝顏才開口,須句懷已擋在她面前。"你不必問她,這跟她扯不上關系。"
"怎麼沒有,你培育她就是為了接替我!"難怪她會被外放,還愚蠢地替人作嫁,像個傻瓜。她不顧須句懷的阻擋,逼著朝顏,再也沒有親切可人的笑臉。"你不可能不知情,你一定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故意看我的笑話嗎?枉費我把你當自己的妹妹一般!"
對父親的失望、須句懷的殘酷,她一古腦全轉到朝顏身上。"天,我早該相信自己的直覺,你一直都是我的威脅。"她她那張清純無暇的面孔,是她搶走了她的一切。
"蕾姊——"
"你不要臉!"
對于她的指控,朝顏不想辯駁,也無話可說。因為須句懷的決定就是她的選擇,此時此刻任何辯解都只是虛矯。
"夠了沒?我沒多余的時間耗在這,你們還是及早退席得好。"須句懷冷冽的聲音更勝冰刃。
對這家人他已用盡最後的耐心,再也不想看上一眼。卜鈺蕾沉痛地望著他。
咚!
"明達!"卜夫人驚叫。
"爸爸!」卜鈺蕾回頭,慌張地扶住案親。
卜明達捂著胸口,臉色漲紅,艱困地喘氣。"藥……我的藥。」
須句懷看他痛苦的樣子,面無表情,冷血到了極點。"叔叔,你的心髒不好,真的該休息了。"
"懷!"卜鈺蕾崩潰地大喊。
"我的藥……"
朝顏找到藥瓶,迅速遞過去。"監事。"
"你滾開!"卜鈺蕾推開她。
須句懷拉起朝顏,對眼前的景況只有冷眼。"老而不死謂之賊。"
她走進他的房間,他正站在窗前。
"監事住院了。"她反復思量,還是告訴他。
須句懷轉過來.對這消息沒有反應反而認真地盯著朝顏,深沉的神態有幾分詭魅。「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
今晚發生太多的事了,朝顏到現在還一團混亂,她不解地問:"為什麼這麼問?」
"你一直站在門邊,像是怕我。」
她搖頭,"我只是沒想到事情會這樣變化,一切都太突然了。"
"我不告訴你,是不讓他們對你有戒心。"
她有點意外他會對她解釋,他也在乎她的感覺吧。
"你看起來仍在驚疑之中。"他說。
"我……本來已經死心了。」她輕聲坦白。
他喜歡她這句話,伸出了手。"過來。"
她依言靠近,在半步之前被拉入他懷里。
"其實我的確可怕,你今天也看到了。"
「我不怕。」她眸光如水,浸受他的一切。他的性情她是清楚的,如果恐懼,不會還乖乖留在這里。而須句懷真的可怕嗎?其實可怕的應是那些戴著面具暗暗算計的人心!今晚朝顏已見識到最確實的例證,雖然下場令她同情。
他微笑,揉撫她滑細的頸肩。"你是不應該怕,因為所有的人我只相信你,你是我萬中選一,唯一的。"
他從來不曾這樣溫柔、親昵,將臉頰貼住她的,汲取她身上清新的香氣,薄熱的嘴唇吻著她的顴骨、下頜,到女敕紅的唇瓣。動作如此輕緩,帶著深濃的愛惜。「我喜歡你穿上我選的禮服,你是我的,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
朝顏眼迷離地看他,所有情思,盡展眼底。不知何時,她的白色禮服垂落,她還來不及因突然的涼意與羞怯顫抖,身子已被擁上柔軟的床。須句懷的眼楮竄著異樣的火。這對朝顏來說是陌生的。是的,因為他還不曾真正佔有過她。
而她的心,就和身體一樣沒有防御。他滿足她全心承迎的姿態。她靈美的氣息教他著迷,摟抱她入懷,總使他染上那一份安謐、自在。
"你呢?」
朝顏張開眼,須句懷的臉龐就在身前,他的臉也是紅的,但她知道不是害羞。
"……我愛你。"
他撥開了她額上的發,他們之間不再有一絲空隙。"吻我。"
屋外吹過一陣暖風。
第九章
那是一種沉重、窒息的感覺,惡作劇般重復地壓縮。須句懷睜開了眼,汗沁額心。
陽光真實地穿射進來,照亮整個房間,他蹙眉眯眼,一偏頭,看到依偎身邊熟睡的人兒。黑暗中他總是孤單一人,四周空無一物,沒有聲音、沒有溫度,只有一雙手,縴細青白,緊緊繞著、纏著,一雙要把他拖入地獄的手!他環住朝顏的身體,下意識用她暖潤的膚觸驅走可怖的情景。
以為已經遠離了,原來依然存在。這是第一次,在她的身邊,他還會作這個夢。
她也不夠可靠嗎!還是心里的陰影真的太深!他默默端詳她的睡容,她真的長大了,完完全全是成熟的模樣,而且溫順、美麗,一如他的預期。她愛他……她是屬于他的,無庸置疑。
須句懷眼色深濃,小心翼翼撫模柔細的肌膚,那潮紅淡褪的光澤,訴說昨夜甜蜜的佔有。然而他輕微的動作還是撩醒了她,朝顏嚶嚀一聲,張開眼晴,看到他兩頰本能地染上了紅暈,但無一絲羞窘與尷尬,一切發生得如此自然。
"醒了?"他的聲音一如昨晚呵護的溫柔,令人心悸。她學他,將手放到他頰上,他反手復蓋她的柔美,深深纏綿地一吻。
想起他曾經的狂襲,比起來,須句懷更適合這樣的溫柔,她不可自拔的心隨之再陷落幾分。
愛他,從初遇那一刻,就是注定的事了。身與心結合,更多的情愫衍生、明朗,纏繞住兩人,比清晨的陽光還要溫暖。
「朝顏,朝顏。」
她應聲,然後發現須句懷只是反復念著,享受地咀嚼她的名字。
「感覺很有活力,誰取的?」
她甜甜一笑,"是溫暖的院長,當年他是在圍牆外的花叢里看到我,那天天亮得特別早,而且晴朗,他是出來澆花的,沒想到卻發現了我,听我比其他的孩子反常,不但不哭,被他抱起的時候還笑得十分開心。早晨的笑顏,他覺得再貼切不過了。」
他專注听著,能夠了解,她的笑容確實有晨光花露的味道。她原該屬于陽光的,和他不一樣。
「看到那張老臉還笑得出來,你的確很反常。"
她眨眨眼,忍不住辯解,"其實院長不愛錢,只是孤兒院的經濟壓力太大,他很有愛心的。"
「我知道。」他點住她的唇。看他溫和的表情,朝顏才明白須句懷在逗她。
她握住他的手腕,衷心地;"希望……我能帶給你笑容。"
他給了她一個微笑。"你可以。"
"我說的是真正的笑。"
他的笑意消失了,別開臉,起身坐在床沿。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有一點點無奈。"有時候我真希望你的觀察力不要這麼敏銳,我不喜歡。"
朝顏知道須句懷討厭和人談論自己的心情,即使對象是她,那塊禁地,似乎連他自己也不任意觸踫,隔在一道道的鎖後。她看著他的背影,由後環抱住他。"可是我從來都看不見你快樂的樣子,從來沒有。"那讓她忍不住覺得心痛。
「我說過我沒有快樂的理由。"他回頭,睨著她。"你也很清楚的不是嗎?有心思為我煩惱這些,不如多把精力放在公司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