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顏的一生,竟遭如此霸道地侵佔了!
「為什麼?」
她慌亂脆弱的模樣並沒有使他心軟,須句懷的手指畫過她頰骨的曲線,捏住小巧的下巴。
「因為我要栽培自己的新娘。」
她的包包掉到地上,柔軟的嘴唇被強迫地刻上了他的印章。
錦嫂是一位個兒矮瘦的婦人,四十開外年紀,臉上掛著嚴肅僵板的表情。
司機小周則是剛退役的青年,也不多話。居住在這棟屋子里的人似乎都感染了周圍沉悶的氣息。
朝顏的房間在二樓走廊的盡頭。
「新學校的制服已經準備好了,日常生活所需少爺也有交代,若是還有缺欠的,請吩咐一聲。」錦嫂的聲音和她的臉色一樣死板,十分制式化。
「謝謝。」
「用餐的時間是早晚七點,請準時。」
「好的。」
她欠身,關門退出前冷覷朝顏一眼。」還有,對面的書房和隔壁少爺的房間是不準隨便進入的,請記住。」每一句話、每一件說明後都不忘附上」請」字,然而沒有起伏的聲音只是毫無溫情的禮節。
朝顏感覺出這是警告的口吻,」是。」
房門在她順從配合的回答下合上了,寬敞的房內留下孤單的形影,她開始打量這間約莫八坪、深褐和純白相搭裝潢的臥房。所有的家具包括地板都是高級的柚木建材,窗簾床單包括牆壁則是清一色的白,很簡單,不見任何布置的心思,這原來是間房。
朝顏蹲子坐到地板上,側著臉蛋趴進滑軟的床墊,絲緞被的涼意滲入肌膚,嘴唇的疼痛……依然清楚,她嚶嚶切切地終于哭了。
她想回「溫暖」!可是正如須句懷所說,是不可能了,如果她回去了,一旦他收回供助,溫暖之家勢必要面臨倒閉,如果這樣,她反而害了大家。
除了這兒之外,她哪里也不能去了,一輩子都要待在這個屋子,他已經在她身上烙了印記!
許久許久,她無助的淚水漸漸止息,也開始消極地認命。誰教她是個孤兒,從小就習慣了學習接受,接受自己的無父無母,接受了被遺棄,而現在,她必須接受這個「家庭」。
朝顏開始整理帶來的一點行李,她拉開包包,打開衣櫥,卻發現了滿櫃子質料精致的衣裳。
他是認真的,真的要她當須句家的人,他未來的新娘。
只是朝顏不明白,他千挑萬選,為什麼選上她?
血紅的夕色隕落了,望向窗外,半月逐漸披上冷白的光華。
像座華麗的牢籠,她在須句家的第一晚。
為什麼選她?他有自己的答案。看著冷白的月光,倨傲的身影流泄出孤絕的喘息。
她不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他根本還未開始篩選,就先見到了她。
青稚蒼白,純真無邪,充滿極佳的可塑性。
美麗的女孩是動人的,她小小年紀已達到了及格的成績,黛眉杏眼、菱嘴翹鼻,而吸引他的是她的眼楮。
她的雙眸相當靈動、聰明,而且溫馴。
他要她,她會被訓練成為他的影子。
只有影子,不懂背叛。
第二章
轉進這所貴族女校兩個星期,朝顏一直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在須句家的生活已經慢慢適應了,只要準時下樓用餐,其他的時間都是自己的,她真的開始過著大小姐的生活,雖然對須句懷有些忌諱,但他之後就沒再有過突軌的舉動了,也不常見到人,相當地忙碌,彼此相安無事過著各司某職的生活。只除了對她有兩件要求,一是順從,另一點是棗他希望她不要結交朋友。
朝顏心里覺得奇怪。
「無益的。」他如是說。
難道他都沒有朋友?可能嗎?
一個大大的V字突兀地冒出來,在她面前搖來晃去。」嗨!」
她眼皮一眨,看到一個面貌清麗、笑容可掬的同學。
「知不知道我是誰?」
知道啊,她是班長。但是朝顏想起須句懷,就不說話了。
「游、深、怡。游泳的游,深海的深,怡然的怡。我注意你很久了喔,夏朝顏。」怡然優游在深海的游深怡說。
朝顏靜靜著她。
「你從哪里轉過來的?」
她沒有回答。
「你很內向耶,不愛講話是不是?」
她頭低下來。
「這樣會沒有朋友喔。」
她把眼光調到旁邊去。
「唉,不要害羞,我做你的朋友,你別客氣,和我說一下話啦。」游深怡熱情地拉著她。她的人緣一向最好的,跟班上每個同學都能哈啦一下,怎能接受這個例外。
朝顏的個性向來溫和,對這種熱絡纏粘最沒轍,小敏最愛這樣蹭著她撒嬌,可是…
「你有點孤僻喲。」該不會踢到鐵板了?
朝顏還是安安靜靜的,想她自討投趣大概就走了。
「哎呀,真是沒有人情味。」游深怡撇撇嘴。
只要這種態度,到畢業都沒人理睬應該是很容易的。
「不行啦,我跟你說話嘛……喂!你是什麼意思?我請了這麼多你理都不理,看不起人哪!」
太沒面子了,游深怡惱羞成怒一掌拍到桌子上,震得朝顏的原子筆掉下來,她連忙彎小去撿。」啊,好吧,看你這麼有誠意,就原諒你了。」
咦?
她抬起頭,對上眨眨眼,淘氣親切的笑。
這個女孩子……滿有趣的,朝顏忍不住苞著笑出來,她想自己一定也拿她沒轍的。
「我就說嘛,世界上怎麼可能有我擺不平的對手。」游深怡興奮地自動擠到她身旁坐下,」你今天午餐想吃什麼?」結果她奮斗半天想跟她討論的只是中午的民生問題。
「我——」朝顏才開口她就接下去說了。
「餐廳的肉醬通心面有沒有吃過?超爛的!大家都認為是過期的番茄和奧勒岡的馬肉做的。」
「真的?」
「是呀,排骨飯也不好,油膩膩的,有礙美容。」
「會嗎?」
「會啦,還有那個日式拉面,湯頭淡得像水一樣,完全漠視學生的味覺功能。」她也真挑的。
「那你想吃什麼?」
她露出垂涎三尺的期待笑容。」慕斯!蛋糕!我知道學校附近一家店很棒,一起出去買好不好?」那還真是一張讓人拒絕不了的笑,」好。」
就一個朋友,應該不為過吧。
「這是和‘龍騰’合作的企劃案,競標價錢方面我認為再稍微高些會比較有利。」
「成本計算額度是多少?」
「三億六,我們的下游廠房和信用條件都優于其他公司,不過‘鶴群’及‘合錫’搶得太凶,’龍騰’的態度也還不明確,所以競爭力需要再提振。」卜明達分析。
「我考慮看看。」
「須句集團」第三十三層總栽辦公室里,須句懷看著案卷,一邊听取報告,腦袋神經同時做出最終的裁示。
柄小和中學各跳一級的緣故,他得以提早兩年正式接管掌權的位置。
「另外,‘崇泰’下個月要交的貨可能出現困難。」
「困難?怎麼回事?」
「據說是對已經簽定的合約內容有異議。」
「他們想違約嗎?」須句懷攢眉,顯示不悅。
「是內部自己人發生爭議,新生代的兄弟檔這陣子斗得相當嚴重,互扯後腿,誰也不服誰。」
又是內哄!
「對我們有多大影響?」
「違約金的補償沒有好處,如果三個月內貨填不上,青黃不接,廠房的作業要大停擺了。」連帶對外的營運都要受波及。
「崇泰」是合作多年的公司,出貨進度也是第一次有問題,他握著鋼筆。
「寬限他們半個月的時間解決,另外派一個公司的人過去調解……就負責接洽的吳副總,可以嗎?」他突然詢問卜明達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