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這麼年輕啊!
「回皇上……」老御醫偷瞧了皇上一眼,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齊樞密,心里不停搖頭嘆氣。「齊樞密積勞成疾,依臣之見是脾胃虛寒氣滯,元氣不足、體倦肢軟、食少便溏或發熱自汗清陽不升,頭暈目眩、中氣下陷,內髒──」
「夠了!」看老御醫搖頭晃腦說個不停,後頭幾個年輕御醫又交頭接耳,他實在無法再受這種折磨。「到底是什麼病?」
「是腸胃不和──」
「給朕說清楚!」皇帝听得頭昏眼花,弄不清這麼拗口的癥狀是什麼病。
「齊大人只是脾胃寒凝,只要飲食正常加上幾帖溫中袪寒、健胃止痛的藥方,不要再日夜操勞,休養一年就沒事了。」簡單來說,不就是長期睡眠不足加上飲食不正常嘛!
「什麼意思?」听御醫的話似乎是他們自己會錯意,以為齊日陽患了什麼不得了的絕癥。
老御醫看皇上臉色由白轉紅,只得跪下來說︰「齊大人只是胃疾,往後飲食正常就不會再犯了。」瞧皇上方才眼眶泛紅,此刻卻一臉羞憤交加的模樣……
不就是一群人窮緊張嗎?
「胃疾?」皇上無法控制的漲紅了臉,深深吸了幾口氣後,發現歐陽月暉和他一樣,兩人都為了方才的失態感到後悔萬分。
居然只是胃疾?
三人之中只有齊海明顯的松了口氣,看著昏迷不醒的兒子,慶幸還好他得的不是什麼絕癥。
「你們好生照料著,病好之前不許讓他出宮。」皇上端起架子,俊臉微紅的朝御醫們命令道。
一旁的歐陽月暉也不由得漲紅了臉,和皇上對看一眼,兩人決定一起逃離這個丟臉的地方。
大步出了宮門,皇帝與歐陽月暉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見皇帝開口,「朕實在舍不得放他走……」不放他走又顯得太殘忍,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歐陽月暉無語,這陣子齊日陽為了趕緊辦完鄭皇後的案子,吃得少,睡得更少,他操勞了十多年,不出問題也難啊!
前方王公公正領著蘭心郡主快步走來,郡主一邊走一邊掉眼淚,也許是太過憂煩,她腳下一個踉蹌──
「小心!」皇帝出手扶了堂妹一把,讓她免于跌倒。
「皇上。」蘭心見皇上出了宮門,難道齊日陽他──
「他沒事,只是胃疾罷了!」一扯嘴角,皇帝突然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方才他和歐陽在大殿上把臉都丟光了。
「他沒事……」愕然止住淚水,蘭心一臉不敢置信的盯著皇上,將視線平移至歐陽月暉臉上,才發現他也是一臉尷尬不自在的模樣。
「只要休養一年就不要緊了。」一年,不長不短的一年啊!
這或許是個好機會!
之前皇上一直不肯允許齊日陽辭官,她听了藍小姐一番話後仔細思考,知道自己不該擅自決定齊日陽的未來……
「皇上,您舍得放齊日陽走嗎?」咬了咬唇,決定晚一點再去看他,現在先和皇上把話說清楚比較重要。
「舍不得。」看蘭心似乎有話想說,莫非是想求他?
丙然如此,那她倒有個好主意。
「臣女有個主意,既可以讓齊日陽不必辭官,更可以讓他休養身體。」
「哦?」這他有興趣,如果是蘭心的主意,就不怕齊日陽不听話了!
「這個就要從養馬說起了──」
挽著皇上的手臂,蘭心刻意遠離歐陽月暉,帶著皇上走到御花園里,這樣她才好把話說明。
看著郡主和皇上遠去的方向,歐陽月暉感覺郡主是刻意不讓自己听談話內容。想起方才听到的那句「這個就要從養馬說起了」,一陣寒意突然從背脊處升起,好像是什麼災禍降臨的前兆。
這……這該不會是有人在打他的主意吧?
◆◇◆
日子匆匆過了半個多月,該清醒的人早就清醒了,不過看那人被困在房中的模樣,就能得知他眾叛親離的下場。
「哼。」手上端著碗白粥,蘭心對床上的男人沒什麼好臉色。
「蘭心──」原來可愛的小泵娘氣起來,臉色一點也不比後娘好看啊!
「閉嘴。」湯匙在碗緣磨了幾下,她舀了一匙白粥喂他。「張嘴!」
一下叫他閉嘴,一下又叫他張嘴,他好委屈啊!
「嗚──」她沒有把粥吹涼,就這樣硬倒進他嘴里,現在舌頭都麻了。
「別以為你偷吃點心的事沒人知道,再偷吃的話看你會不會吐血!」這人才休養了多久,就敢不听大夫吩咐的只吃白粥。竟不知怎麼神通廣大的弄來炸包子,當天不知亂吃了多少,晚上就又召御醫了。
哼,簡直是不知好歹加找死。
「我──」徒勞無功的想狡辯,湯匙在瞬間又伸進他嘴里。
還好這次的粥吹涼了,不然穩要燙傷他的喉頭。
「吃!」把吹涼的粥喂入他嘴里,看齊日陽乖乖听話的模樣,還真讓別人無法想像他溫馴的模樣。
話說半個多月前,他在宮里醒來後就發現四周滿是御醫,照皇上吩咐好好的看住他,听皇上的說法,他本以為自己會被軟禁在內宮直到痊愈,想不到蘭心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讓皇上願意放他出宮。
說起這點,實在讓人好奇啊!
「蘭心──」想探听她是怎麼說服皇上的,可是看著蘭心板著張臉,他決定先說些話哄哄她。「你喂我吃粥我很高興,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吃些別的──」嘴甜不會出錯的,而且他真的不想再吃白粥了啊!
「珍兒,端藥來!」蘭心眼一眯,朝門外的珍兒喊著,嘴里倒是甜甜的對齊日陽說︰「我喂你吃藥,你可要多吃點啊!」
「我──」為什麼蘭心這麼氣?是不是他辭官不成,所以讓她失望了?「我知道是我不好,短時間內皇上恐怕不會讓我離開……」
吹著珍兒端來的藥汁,蘭心從低垂的眼睫下偷瞧齊日陽,看他愧疚的模樣,讓她心里好舍不得。
「你不用煩惱那些,就算皇上不許你辭官,我也不要緊。」因為皇上已經答應她了,不過才不要現在就告訴他,誰教他不乖乖養病!
「我──」握住她空余的一手,他不知該怎麼表達心里的歉意,更怕蘭心會因此不想嫁他了。
「吃藥。」將一匙匙藥汁喂入他口中,存心要他多愧疚一會兒。
正專心喝著濃苦的補藥,一道人影卻從門外走入,是歐陽月暉!
「歐──咕嚕……」蘭心不讓他說話,手上的動作就是不停。
只見歐陽月暉一臉寒冰,手上拿著一份公文,走到床前朝他一扔,還好他眼明手快的接住,嘴里還含糊的問著︰「什麼東西?」
「謝恩吧!」歐陽月暉冷冷的說著,趁齊日陽閱讀時,懷疑的眼光直往蘭心身上看去。一直到今天他還是不懂,究竟那天郡主對皇上說了什麼,為什麼皇上听完眉開眼笑,當場便下令「放了」齊日陽。
「蘇州!」驚喜參半的看著手上的公文,在官職上他被大大的降了數級,但是被外放到他日思夜夢的蘇州,皇上怎麼可能這麼好心?
「郡主,可否請你告訴我,那日你究竟對皇上說了什麼!」歐陽月暉內心沉痛萬分,他在官位上升了一級,但那也代表以後勞心勞力的人換成他了。
「我……」其實她還是覺得很對不起歐陽月暉。「我和皇上說了點養馬的事……」和齊日陽有默契的交換一眼,兩人又同時看向歐陽月暉。「就是說……如果你有兩匹千里馬,你會怎麼養牠們……」
當然是交替騎啊……哪有一次把兩匹馬累壞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