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小姐。」
??兩三個僕佣保護性地圍住了少女,面有難色地望向隋意。
??莫非印加的陽光將自己變成了老巫婆,若非還有之前吸引美少年的經歷,隋意懷疑自己需要自卑了。
??「不好意思,我走錯房子。」
??不想招惹麻煩,眼前的勢態也明白幾分,自己的身份可能會給這位溫柔的美少女帶來困擾,隋意識趣地拎起行李,毫不猶豫地向外走去。
??可惜,這樁婚姻的福利實在很好。
??還有,心中那分不自在的感覺是什麼?
??正是賞楓的季節,自認無家可歸的隋意去了一趟京都。
??小游了一周後,隋意整理好心情回到了東京。
??也好笑,其實她在東京待的日子並不長,說到「回家」之類的字眼,卻總是指它。
??算著晚上八點,羽山秋人應當在那棟別墅里陪著那位被稱為「槿小姐」的美少女,隋意在一家小旅店里安頓好自己後,就前往那里。唉,她現在也得開始習慣由奢至儉的日子了。
??按了門鈴,被僕佣恭敬地請進,隋意感覺自己由家人變由了客人。
??小泵娘在彈鋼琴,羽山秋人靠在沙發上傾听,真的是很溫馨感人。
??直到一曲告終後,隋意才識趣地出現在他們面剛。
??呵,小泵娘一臉警戒,顯然,故事中的壞心女人出現了。
??「小槿,你先去休息。」羽山秋人沉著地站起來,不看隋意,擁著女孩離開。
??「麻煩給我一杯橙汁。」隋意聳聳肩,在沙發上坐下。
??本來,應該給羽山秋人一通「律師樓見」的電話就可輕松將事情了結的,但,好歹也是科班出身,她不想讓這麼簡單的離婚事宜假借人手。
??還好,她為人一向實際,為了這一天的到來作了不少準備。「舍得回來了?」
??一刻鐘後,羽山秋人回到了客廳,原本輕松恣意的
??表情見到她後,換了一幅高深莫測的模樣。
??這個人長得真好看,游歷了這些日子,慢慢地,隋意也懂得欣賞各種類型的男子。
??羽山秋人身材修長,五官清峻,尤其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真的很引人注目。
??「看夠了沒?!」羽山秋人不耐地斥道,臉上似乎涌上了一抹暗紅。
??「抱歉。」沒什麼誠意地欠了欠身,隋意一口將手中的果汁飲盡。
??「那麼,我們簡單把事情了結了吧。我名下的財產在我們婚後有所增加,不過,同羽山家沒有關系,是我寫作所得,相信你也不會爭什麼夫妻共同財產……」
??「你在鬼扯什麼!」羽山秋人不敢置信地大吼。
??隋意心中一驚,「不會吧,這點錢你也要和我爭?」
??「你給我閉嘴!」羽山秋人上前一步。額頭青筋暴起,那惡狠狠的樣子,讓隋意有幾乎被他扼死的錯覺。
??兩人僵持在原地。
??隋意愣愣地看著他狂怒的樣子——胸膛迅速地起伏著,呼吸聲愈來愈大,臉色鐵青。
??「羽山秋人!」
??隋意驚覺他的不正常,快步走向他。
??「拜托你,說句話?」她慌了,又因著他抗拒的眼神不敢靠近。
??羽山秋人慢慢地使自己平靜下來,卻不放松地盯著她。
??隋意無法反應地注視著。
??漸漸地,羽山秋人平靜下來。
??「你要離婚,為什麼,你舍得這些榮華富貴?」羽山秋人遠遠地坐下,譏消地看著她發問。
??「是舍不得,」隋意老實承認。
??羽山秋人臉色一變,隨後,臉上譏消的意味更濃。
??「不過,我以為你會需要。」隋意接著說。
??「為什麼?」
??「你尋得真愛了呀。」
??「小槿?」
??隋意沉默,有點暗惱局面的出乎意料。「呵。」羽山秋人冷笑一聲,「為了我的需要是嗎?」
??隋意低頭不語。
??「你什麼時候會為了我的需要而行事了?」他的聲音慢慢加大,近乎指責了。
??「不需要離婚,那個小女孩怎麼辦?」隋意有些茫然了。她不想困在一對相愛的人中當第三者也錯了?
??「小謹的事你不用管。」羽山秋人一怔,又說。
??她是管不著,問題是她的存在似乎已成了一種尷尬,她不想再看著自己的丈夫愛著另一個女人,自己卻無能為力了!
??隋意有些惱他了。
??「你們不介意嗎,畢竟……」隋意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不知道該怎麼說服自己的丈夫與別人相愛,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但做來還是不適應。
??「我們不介意。」羽山秋人生硬地打斷。
??「我介意。」三個字說出口,隋意自己也吃了一驚。
??羽山秋人的眼神一變,盯著隋意,又是不說話。
??隋意覺得好累。奇怪,她是做慣兩面三刀應付場面的,可是,和羽山秋人之間,似乎從一開始,就展現這樣
??的自己,從沒隱藏過哪一面。
??只是現在,再做含蓄進退有禮的隋意,在他面前,她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我介意,不過也只是介意而已。我承認我可能對你有了感情。」隋意頓了一下,看了看羽山秋人突然有了光芒的眼神,她幾乎不忍心說下去。
??「但也僅此而已,我恐怕無法付出更多,我大愛自己,給不了你什麼感情。而你太需要人愛你,而且是全心全意。我給不了這個,我也無法負擔你的期望。所以,我們最好是分開,在一起,也只是折磨。」
??每說一句,隋意都驚訝自己的殘忍,可是,長痛不如短痛。她有時會想,如果在一開始,江風起就痛快地給她一刀,她會不會絕望得更痛苦,更徹底?
??是當初他放的感情太輕淺了吧。
??因為不在意,所以可以放任一切在曖昧不明中進行,因為最痛的不是自己,這樣想來,自己對羽山秋人的殘忍是否也是一種慈悲呢?
??隋意隨即在心中諷笑自己,她沒打算背負什麼十字架,可也不值得為自己戴什麼光環。「你滾!」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般,羽山秋人沉沉地丟下兩個字,不再看她。
??「你和那個小女孩會很幸福的,她天真未涉世,又很善良,會全心全意待你。」隋意站起身,走開幾步,又回頭說道。
??她不是在諷刺,她覺得這話多余,可還是違背自己的禮節要求,開了口,她真心希望這能成為祝福。
??「所以,你可以無憂無慮地遠走高飛,是不是?」低沉的質問從羽山秋人喉問傳來,听著,有幾分悲涼。
??隋意一低頭,無聲地離去。
??他有了屬于自己的愛情,終將把自己忘去。
??最終,兩人還是沒有離婚,什麼手續也沒辦,因為羽山秋人不肯出面。不過,隋意認為一切已告結束,她
??申請恢復了中國國籍,很快取得了律師執照,憑著在羽山家那些歷練,她處理國際貿易糾紛得心應手。
??畢竟,專業好,外文又通透,自然是游刃有余。
??同時又以筆名接著寫了一些游記散文,都是回憶性質的。
??月兌離了羽山家,她也僅是靠薪水吃飯的職業女性,目前的旅行目標是西藏。偶爾接受幾位優雅男士的邀請,听听音樂會,吃吃飯,說些微妙的情話,玩玩有趣的社交小把戲,過的還是被奮迸青年不恥的頹廢日子。
??不過,她喜歡,省心省力,輕松元負擔,真的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