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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情 第70頁

作者︰維琴尼亞•荷莉

「等等!」維奇吼道,但安妮除了剛剛那記槍響外,一切都听不到了。

藍伯納無聲地掉轉過馬頭,離開叢林。他仍然感覺到強烈的力量感,催促他朝向下一個復仇的目標。那份期待感近似于,但比更強烈,他知道那是嗜血的。他只需要再一樣東西來到達狂喜的狀態——血加上火!

他催馬小跑,來到黑豹園南方的山坡,無數芳香的茶樹生長之處。

安妮純粹憑著直覺,馳向槍聲的方向。也許她只是想像,她竭誠地希望是如此,但內心里某個聲音告訴她,伯納的子彈已找到了目標。她和孿生哥哥本就是靈犀相通,如今她的胸口似乎也感受到了安利所受的傷。但他們之間仍存在著一份微若細縷的聯系,如果那份聯系斷了,那意味著安利已死。希望在她心中燃起。

安妮看見一匹無主的馬自叢林中奔出,直覺地知道那是她哥哥的馬。雖然太陽正在西沉,叢林漸漸轉黑,但她沒有絲毫的遲疑。

安妮騎馬離開後,維奇知道自己沒有時間找馬。他迅速穩健地急跑穿過林間,全神警戒周遭可能會有的危險,眼觀四面,耳听八方。

他來不及在她騎進叢林之前攔住她,但白色的衣服像旗幟般在前方飄揚,指示她行進的路徑。

叢林愈來愈密,安妮的馬變成了只能用走的,安妮第一次注意到叢林中有東西窸窣擾動,一聲尖叫升到她喉間。驚慌攫住了她,警告她轉身逃走,但突然間她看見了那白與紅。

她下馬,甚至不敢低喚安利的名字,害怕他已無法听到。她跪在他旁邊,恐懼地喘著氣。黑馬聞到了安妮聞不到的氣味,它翻著白眼,耳朵貼平,並朝來向疾馳逃開。

透過模糊的淚眼,安妮看著哥哥胸口那片殷紅。她伸手踫觸他的臉頰。她分辨不出他是不是還有呼吸。「我來了,一切都會好了。」她喃喃地道,想要安慰他們兩人。但她已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

維奇已來到叢林深處,但他還不敢慢下來。瞧見安妮的馬朝他奔來了,他松了口氣。但馬上並沒有人。他低咒一聲。他抓住馬勒,用穩健的大手安撫住馬。黑馬不願回到叢林里,但維奇不給它選擇。維奇的心跳得似乎連耳朵都可以听見,他該死地清楚馬匹是嗅到了什麼。

一對金眸耐心狡獪地由樹上看著這一幕。它蹲伏不動,嗅著獵物的血腥氣味。女孩來到樹下時,花豹伸長前腿,伸出爪子,往下一躍。安妮尖叫,翻身滾開。花豹撲到了她哥哥身上,它警戒地看著她,舌忝著安利胸口的血,自喉間發出警告的低聲咆哮。

安妮抓住一根樹枝,用盡全力撲向花豹。花豹立刻報復,不到十秒,它已將安妮撲倒在地,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大啖它的獵物。

有那麼一剎那,恐懼麻痹了維奇的身軀,但他隨即無情地將之壓抑下來。他系住馬匹,取出槍,但他不敢冒險開槍。他拔刀在手,撲向花豹,人和花豹糾纏在一起咆哮低吼。

維奇將頭縮在肩際,不讓花豹致命的牙齒咬到他的動脈。雖然維奇的力量不小,花豹仍很快地將他壓在下方。但他早料到了會這樣,他將刀子插入花豹下月復,用力往上劃,直抵心口。

他站起來,全身覆著血。稍早威脅著他的恐懼現在又猛烈地痛了上來。安妮躺在地上啜泣,她也全身是血,但他知道那是她的血,不是花豹的。然而他在這兒無法幫她,他知道他必須帶她回主屋。

他首先抱起安利的身軀,平放在馬鞍上,一拍馬臀,馬匹往來向跑去。他盡可能溫柔地將安妮抱在他強壯的懷中,貼著他的胸口,低語呢喃,撫慰她的恐懼。她刻意地別開臉龐不看他。雖然她是受傷的人,但這一刻他卻被傷得更重。

他迅速地移動,長腿帶著他們離開叢林,叢林已一片漆黑。他走到叢林外,看見一片奇異的紅光照亮了天空。他立刻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及誰下的手。

農場上的工人叫喊著「失火了」,聚集在廣場前等候指示。維奇一出現,他們大喊一聲,很快地包圍住他。這些人都願意為他舍棄自己的生命。

「是制茶廠那邊,先生,制茶廠!」工頭喊道。

「我知道。去吧,盡可能地挽救它,但不要危及到工人的性命。」他喊道。「記得,火總是往上風處延燒!」

戴維爾帶著十二名武裝的守衛跑過來,其中一人牽著負載著安利染血的身軀的馬匹。「我來幫你!」戴維爾喊道,舉高火炬,照出了維奇一身都是血。

「藍伯納的杰作,我知道他的想法!帶守衛去烘焙室及橡膠樹那兒,那是他的下一個目標!」他轉向牽馬的守衛。「帶他去木屋!」

主屋里的僕人都是由約翰一手教出來的,個個能干有效率。木屋的後面有一座醫療站,專門治療農場上的各種意外。醫療站里的年輕人受過相當多的醫療訓練。維奇將安利交到他們手中,他只丟下了一句話︰「讓他活著!」

他們不敢不遵從這個命令。

維奇抱著安妮回到了他的臥室。兩名女僕無言地站在一旁,等待他的指示。「燒水,繃帶。」他言簡意賅地道。他月兌下染滿血的襯衫,丟到地上,用刀子劃開安妮的衣裳。

安妮美麗絲般的肌膚由胸際到腿間被抓出了一大道傷痕。傷口並不深,但感染幾乎可確定是不可避免的。他冰冷的眸子無法置信地看向她渾圓的小骯,再指責地回到她臉上。她立刻合上眸子,轉頭面向牆壁。

一名女僕帶來水及繃帶,另一位帶來了由叢林中摘采的草藥制成的膏藥,並無言地遞上一小瓶鴉片。維奇遲疑了一下,但他知道他無法忍受安妮多受痛苦。

「喝下去!」他道。

這句命令強而有力,安妮不敢抗拒他。

那雙有力、帶繭的手也可以是無比溫柔的。他洗淨傷口,心里希望鴉片的效力能在他涂上消毒藥水前發作。她的眼楮里盛滿了淚水,那對綠眸並沒有再合上。

「安利呢?」她不懷希望地低語。

「活著。」他肯定地道。

她釋然地閉上眼楮,但眼淚依舊自睫毛縫滲出。

他抓住消毒藥水的瓶子,「安妮,這會痛得要命!」

她抬起睫毛看著他,綠眸中寫明了她不可能比他傷她傷得更深了。他在傷口上涂藥水時,她甚至沒有叫出聲,但他看見她的嘴唇咬得血紅。他在傷口涂上膏藥,包好繃帶。

她的眼楮終于閉上,鴉片生效了,她沉沉地睡去,維奇召來警衛。「我要你立刻騎馬去總督府送個信息。」

維奇很快地寫好信。信中簡單、扼要。「雙胞胎都受了傷,立刻過來;並帶牧師來。」

維奇好奇地注視著眼前的這張臉孔。它和安妮真是維妙維肖,但年輕人的下顎已長出了黑色的髭須。醫療站中的人將他的衣服月兌到腰際,已徹底地清洗過他全身及傷口。他躺在潔白的床單下,臉龐及嘴唇發白。

「他中了槍。」

「我知道,阿吉。你取出子彈了嗎?」

「我們不敢,主人,你命令我們讓他活著。你在流血,我們必須照料你的傷。」

「只是小擦傷。」他道。維奇掀開紗布,檢視傷口。他猜想子彈並未擊中安利的肺葉或心髒,不然他早捱不過由馬上顛簸回來的這一路。維奇用手指探入流血傷口,他沒有模到子彈。他探入更深,終于踫到了那顆鉛球。它卡在肋肌之間,使他的骨骼不致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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