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口隱約可見她來回走動的身影。待他貼近窗口往內看,即見她以手揉捏著大腿跛足而行,嘴部的肌肉因痛楚而扭曲。
一時之間,他無法顧及其它,急速跑上階梯,試圖將門打開,卻發覺門是鎖著的,他遂猛力敲著門。
「思敏,讓我進去。」
門內有片刻的靜默,隨即听到她從門里對他大喊,叫他走開。
育辰置若罔聞,猛力又敲了幾下門。
「思敏,你若不放我進去就離門遠一點,我要破門而入了!」他真的擺好姿勢,準備付諸實行。
思敏不僅筋疲力竭,還有些惱怒。對于自己的腿,還有育辰重返她的生活中而引起的種種,她都厭倦了。
她痛苦的跛到門邊,轉開門把。生氣的說︰「走開!育辰,你最好離開這里。」
他不顧她的抗議,一進門就將她抱到長沙發坐下,並細心的把她的腿放在坐墊上,然後在她旁邊坐下,雙手溫柔環抱著她,迫使她乖乖躺著。
他直接提出打叢第一次見到她跛行時的疑問︰「你的腿到底怎麼回事?」
思敏原本想說沒什麼,可是此情此景,試圖再欺騙他也未免過于荒謬。她疲于與疼痛及育辰對抗,不禁長嘆一聲。
「我的雙腿在車禍不是受傷了嗎,有一只斷了。」她輕描淡寫的說,試圖簡單的帶過一切。
「還有呢?」育辰卻不以此為滿足。
她不耐煩的蹙起眉頭。「還有什麼?」
「車禍發生有一年多了,你的腿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良于行?」他干脆直接問道。
思敏知道自己再也逃避不了了,只有認命的開始重述事情的始末。
「車子從我坐的那邊撞過來,我的腿撞上了排擋器。左腿有三處折斷,右腿有一處。折斷的腿骨都已痊愈,但是,左腿的大腿肌肉受傷過重,動了幾次手術,偶爾肌肉還會抽筋或痙攣。」
「就像現在?」他不舍的凝視著她。
她點點頭。
「我……呃,今天作畫過久,也是腿痛的原因之一。」看到他的嘴緊緊地抿著,不禁倉促的又說︰「再過一會兒,我就沒事了。你不必待在這里陪我,我可以照料自己,我早習以為常了。」
他神情凝重的看著她,輕輕搖頭。站起身,警告的說︰「你給我待在這里,不要動。」
思敏目送他走入小廚房,無法看到他在做什麼。
片刻,他捧著一個冒著熱氣的水盆出現在她眼前。他將盆子放在地板上,然後在長沙發旁蹲下,不顧她的抗議,徑自掀起她的袍子與睡衣,露出她的大腿。
「如果太燙,你要告訴我,」他柔聲道。「如果你能忍受高溫,效果會比較好。」
他從盆中拿起毛巾,覆蓋在她的左大腿上。
當她禁不住發出輕呼時,他的目光迅速移到她臉上。
「是不是太燙了?」他一臉擔心的問。
「不,只是嚇了我一跳而已。」
他將手移到她的腿上,感受到她肌肉的緊張。「放輕松,我不會傷害你。」
育辰開始為她從上而下的按摩,起先是輕柔的捏拿,接著逐漸加強了力道。
思敏真想舒適的閉上雙眼,盡情享受他的細心服侍。但是她卻月兌口說道︰「育辰,你不需要因車禍的事心生內疚,而這樣對我。」
他稍稍停頓了下,然後又繼續按摩著。
「對于車禍的發生,我並不感到自責,因為那不是我的錯。」他一臉的坦然,證明他並非口是心非。
「我只是想……」
「我知道你怎麼想,你有很多奇怪的想法。此刻,我感受到許多事,尤其是此情此景,更令我感受良多。」他的手指往大腿上移,幾乎要踫到她赤果的臀部,然後又逐漸移回到膝蓋。「相信我,內疚感絕非其中之一。」他以一種意味深長又性感的聲音說道。
思敏不禁心想,她的腿決不是唯一受到撫弄之處。過去一年多來黯然無光的情潮,隨著他在她赤果肌膚上的摩擦,心中未完全熄滅的感情余燼再度死灰復燃。他減輕了她腿部的疼痛,卻更加深了她內心深處的掙扎。
她閉上雙眼,腿部的疼痛感漸消,熱水也紓緩了她的末梢神經。「車禍的事,我從未責怪過你。」她含糊的輕聲低語。「我知道那並非你的錯。」
他凝視著她,臉上浮現溫柔的笑容。
「听你這麼說,我還頗感安慰。還有以為你死了,也不是我的錯。」他又謹慎的補充道︰「或許在某方面而言,這也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一味的相信那個告訴我你死了的人。」
觸模她,而且將手放在她柔潤的肌膚上捏拿,對他而言,不啻是一種折磨,但是他心甘情願。
她雙眼微睜與他的目光相遇。她不自覺的流露出夢幻、性感的朦朧雙眸,充滿了著迷與。他痛苦的深吸一口氣,企圖平緩體內原始的沖動,卻也掩飾不了眼中激情的欲火。
思敏也注意到了。她平靜卻語出驚人的說︰「我曾為了這個恨你。」
第四章
「我曾為了這個恨你。」
此語一出,震驚取代了激情。
「什麼?」他一臉難以置信的睇著她。
「恨你那樣觸模我,與我。」思敏苦澀的說道。「你使我重生,卻又置我于死地。」
育辰一言不發,任由她傾訴自己的感情。她所訴說的感覺,與育辰當時得知她過世時的感受相仿。他的呼吸沉重痛苦,而她只是輕嘆一聲,眼睫低垂。
他知道她漸感昏昏欲睡,他遂以一種低柔沉穩的聲音,開始對她訴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語。
片刻,他听到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知道她終于入睡,便安心了。
仿佛她是精致水晶般,他小心翼翼的從她腿上取下毛巾,再把她的睡袍拉好。目光轉移到她臉上,對她做了一個無言的承諾——
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再也不許任何人或事傷害到她。
她是他要一生守護的珍寶,誰也休想再傷她一根寒毛,連他親身父親也不例外。
為了要保護思敏,就算得與父親反目成仇,他也在所不惜。
思敏從睡夢中醒來,覺得肩膀有一絲冷颼感,趕忙拉起毯子蓋住頸部。床上的溫暖舒適讓她不想起床,挪了挪身子,她不悅的低語︰「過去一點。」
一陣含混不清的話語傳來,思敏感覺身下的床墊搖晃了一下。
她的雙眼上開,急速的轉過頭,竟看到枕旁的育辰和衣躺在她身旁。
思敏雙臂環抱枕頭,臉半埋于其中。
昨夜的一切,逐漸點點滴滴的憶起,但仍有某些細節已不復記憶。比如育辰何時將她抱上床,他怎可擅自留在這兒過夜,甚至還與她同床而眠?
思敏搖了搖他的肩膀。「育辰,起床啦!」
「為什麼?」他滿心不悅的問。
「因為你該起床了。」她沒好氣的回道。
枕頭下傳來一陣含糊的申吟聲。「床著火了嗎?」
「沒有。」她不由笑道。「床才沒有著火呢。」
慢慢抬起頭,他雙眼半睜的打量著她。「你還好吧?腿還會不舒服嗎?」
「我很好。你得起床了,現在已經日上三竿。」
「你確定你還好嗎?」
「是的,我在確定不過了。」
「那好,除非有水災、火災或是流行病之類的好理由,否則我絕不離開這張床。」
由于她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理由,只能由著他又倒回枕頭上。
啼笑皆非的搖搖頭,她緩緩起身。不禁心想,他的某些習慣還是沒變,其中之一就是他有起床氣。
思敏習慣性的挪動了下受傷的腿,卻意外發現腿部並無往常的僵硬。
離開臥室,她走進廚房煮咖啡。待她將適量的咖啡與水放如咖啡壺後,便步入客廳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