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總算是醒了!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他從來沒去注意任何一位被鞭打後的人,原來需要花這麼大的工夫,才能治愈並且轉醒。
因為他從不在意那些犯錯的人,卻無法不去在意這個愛忤逆他的女人。
「可惡!」趴著的韋薇安,突然迸出一聲咒罵,然後粉拳往床榻上一擊。
表冢英雄彎身探前,忽地握住她緊握的拳頭。
咦?韋薇安嚇了好大一跳,瞪著自己被包裹的小手,這才發現房里不只她一人,還有個人就在她身邊。她急忙想撐起身子,閃到一邊去。
只是有只大掌比她更快的壓住她背部,輕松地將她再度壓向被褥。
「不要亂動!」冷淡的音調傳來,就在她的左側,「傷口會裂開。」
她既緊張又慌亂的圓睜雙眸,緊握住拳頭,深呼吸一口氣後,才緩緩地將頭轉向另一邊。
就見鬼冢英雄身著深藍色浴衣,泰然自若的坐在她身邊,左膝曲起,右腳呈盤坐之姿,指間夾了本書,看那姿態,他已經坐在那兒好一會兒了,而她竟然沒發現!
不,重點是他坐在這里做什麼?
「你不希望它們裂開?」她閉起眼,再轉回頭,怒火自胸臆間迅速漫開。
「希望的話,我不必特地將它們縫起來。」他擱下書本,就著她耳邊低語,「渴嗎?」
韋薇安咬著唇,曲起手臂決定坐起身。她不想跟鬼冢英雄共處一室!「我要起來!」
然後離開這里!天曉得這里是哪里?就算是他的房間又怎樣?她不是犯賤的女人,這男人之前才把她的背鞭得血肉模糊,這會兒卻好聲好氣的問她渴了嗎?
……好,他沒有好聲好氣,但她不想接受可以吧!
只是身受重傷的她動作不可能靈活,很快地一雙大手由後握住她的雙臂,制止她的掙扎,將她整個人輕柔而迅速的拉坐起身。
韋薇安胸部痛得皺起眉頭、難以呼吸有種快抽筋的錯覺,她伸手往橫隔膜按下,試著用力的吸氣。
緊接著,她才意識到自己上半身沒有穿衣服。
啊!她倒抽一口氣,一臉震驚的向前看去,赫然發現鬼冢英雄就坐在她面前,大掌正撐著她的腋下——天啦!
「不要亂動!」他冷不防的將她擁入懷中,「這樣我就看不見了,別動。」
此刻的韋薇安整個人就貼在他身上,雙手得回抱著他才不至于滑下。她的臉一定紅透了,這種情況未免太困窘了吧!她竟然上半身一絲不掛的貼在某個男人的胸前,而且……他的浴衣剛剛是敞開的耶!
「旁邊有浴衣,拿起來反穿上去。」他極其溫柔的托著她的身子,小心的不去踫撞她縫合的傷口。
她的皮膚很滑,而且不會太瘦。老實說胸部長得大小適中,渾圓且美麗,看得出那是個生澀的青春軀體。
他看過、佔有過很多年輕美麗的身軀,但絕對沒有人待在他身邊超過六個月,還能維持處子之身。
他未曾否認過對她的強烈,但是他卻忍了下來。
因為一旦擁有她,他要的不只是身體而已。
這是個荒唐的想法,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他真心希望安子是自願成為他的女人……真心的自願,而非承歡。
韋薇安慌亂的拿起一旁的浴衣反套上去,而鬼冢英雄則熟練的將她移開身前,甚至親自為她把浴衣披好。
她羞赧的跪坐在他的面前,顯得有些狼狽。
「喝點水。」鬼冢英雄拿過身邊的礦泉水,上頭有吸管,她在昏迷間也是這樣喝水的。
她別過頭,「我不要!我要回我房間。」
「你已經在你房里了。」他這麼說著,吸管推到她唇邊。
「我——什麼?」韋薇安轉過頭來,瞪大眼,「這里……你換了房間給我?」
她露出厭惡的眼神,環顧四周。這是間大到很夸張的和室,不但有書桌,還有書架,一旁甚至還有刀架咧,她不懂,安排這屋子給她做什麼?
「這是我房間,以後也是你房間。」他忽地微笑道,扣住她的後腦勺,半強迫似的逼她喝水。
下一秒,韋薇安竟氣憤的揮掉那瓶礦泉水,瓶子被打飛落到一旁,里頭的水濺灑出來,浸濕書本。
表冢英雄的眼神一沉,眼前的女人仍怒目瞪視著他,在她眼里,他永遠見不到恐懼。
「別以為我賤到會接受你的安撫!你打了我,把我打得皮開肉綻,然後要我喝你給的水?呸!」她雙手緊握成拳頭,激動不已,「你不信我,你天殺的不信任我!」
「我沒有不相信你。」他的聲音異常平靜,「安子,先越界的是你。」
韋薇安蹙起眉頭。他突然說信她,反而讓她有些不明所以……她一直以為他認定是她打破花瓶才打她的……
「你相信我?你知道那個花瓶不是我、我打破的……天啦!」她不可思議的瞪著他,「那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被打?」
「越界。」鬼冢英雄擰起眉心,下意識的往她蒼白的臉頰撫去,「安子,你當著眾人的面反抗我,甚至忤逆我。」
她……韋薇安記憶有點遲緩。那天晚上她口氣似乎真的不太好,因為她不能接受他的態度,他把那只花瓶看得比人命重要,她才說話沖了些,但是……
「那又怎樣?是你的態度先讓我無法接受的!你拉著我的手,好像那只花瓶是國寶似的!」她越說越大聲,「你不能因為打破一只花瓶而打我,也不可以因為我說話很沖而打我!」
「我當然可以,這里是鬼冢盟,你不該挑戰我的權威。」鬼冢英雄嘆了口氣,她的個性遲早會害死她自己。「我以為我們說好的,規矩。」
「我們是說好……但這是個自由國度,是二十一世紀,你先凶我,我不能反抗嗎?唔……」韋薇安太過激動,牽動背上的傷口,痛得她閉上雙眼。
表冢英雄放下書本,將她拉近,怕她又傷了自己。
「這里是鬼冢盟,鬼冢盟的規矩代表一切。」他認真的制住她的掙扎,平時的韋薇安動不了他,現在的她更無力反抗。
「我恨鬼冢盟!」她咬牙切齒,忿忿的往他胸前使勁槌打,一副不在乎她背上傷勢的模樣。
「你生活在這里。」他將槌打的拳頭壓在他胸膛上頭,「再來一次,我依然會對你做出懲罰,不要再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韋薇安怔然,直盯著她掌下的胸膛,那兒有著溫暖的血液流過,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他說……不要逼他做不想做的事情?所以他是逼不得已才打她的?
深吸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愚蠢至極,竟然為了那冷冷的話語而動容。
她知道,那天她越界了!對他講話的口氣並不好,至少依鬼冢盟的規矩而言,可以稱之為「大逆不道」;因此,他為了穩固自己的權威,不能有任何特例、不能讓別人覺得她是特別的。
但她是特別的嗎?
「對于那只花瓶,我很遺憾,那不是我做的,但畢竟是你母親的遺物,所以我……」她緊繃的雙肩垂下,高漲的氣焰逐漸消退中。
「那不僅僅是我母親的遺物,更是我母親的一部分。」鬼冢英雄也放松了握緊她雙手的力量,「她的骨灰混在瓷土里,做出了你在屋子里看到的所有花瓶。」
韋薇安听了倒抽一口氣。那些花瓶里全都有他母親的骨灰?花瓶幾乎放滿了整間宅邸,到處都有這樣……正常嗎?
「真的不是我打破的!」她認真的澄清。如果他不問,她就不打算說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