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守在簡陋茅屋外的男人,南昊打破沉默的開口,雖然他一點也不確定流了那麼多血的舞姑娘是否會真的沒事。
從抱樓輕舞進去到現在,東祈死盯著兩扇門板,呼吸一直都很小心翼翼,怕一個閃神就會錯失了想留住的生命。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從傍晚一直到月兔飛升,除了夜梟低嗚,屋外的兩人從沒放過屋內的任何動靜,生與死的交界就在一瞬之間。
好不容易,門終於打開,言甯捧著一堆沾滿了血污的布走出來。
「怎麼樣了?」南昊一步上前,看著言甯跟平日一樣冷漠的表情,猜不出結果為何。
同樣看著她的東祈卻像在等待被判刑的犯人,每分每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想知道她的情形,卻又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結果。
言甯把目光放到東祈繃得死緊的臉上,在稍做評估後才平板的說︰
「她剩最後一口氣。」
沒有太大的意外,一陣風掃過耳邊,還沒听到最後一個字,兩片門板直接被人給踩平,沖進茅屋的東祈已經幾近瘋狂。
「你說真的假的?」南昊的眼楮沒離開那兩片倒楣的門板,緊張的問她,根據他與言甯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了解,就算知道天要塌下來了她還是同一個表情。
「假的。」
南昊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上一刻的緊張還沒卸下又被她的誠實給塞住嘴巴,沒想到連這種嚇死人的事她都能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整理好心跳後,他好心的提醒她。
「老大他不會放過你的。」很少人敢這麼開東祈的玩笑,要是有也早投胎去了,何況她還是拿他最心愛的女人來開。
「他欠我一條命。」冰冷的眸子還在觀察茅屋里的動靜。
怎麼沒有哭聲?
「說得也對,大嫂的命是你救的,你是有本錢囂張一陣子。」他點了點頭,對言甯的這招「自恃恩情如天大」算是開了眼界。
言甯覺得沒意思便轉身走了,南昊趕緊跟了上去,免得等一下里面的人結束情話綿綿後,他成了倒楣的替死鬼。
沿路還飄來南昊佩服萬分的語氣,還有言甯愛理不理的應答聲。
「你不是在試探老大對大嫂的用情程度吧?」
「嗯哼。」
「這招用死試真心還真狠。」
「過獎了。」
「那老大的表現你覺得如何?」
「差強人意。」
終曲
「你看結果會怎樣?」
「我賭這次不行。」
兩個男人在收復鬼域,戰禍敉平後,閑暇時刻最大的娛樂就是到東院來,看戲之外還兼閑嗑牙。
「都好幾次了,起碼這次應該挺得住吧?真可惜,要是窗子能打開就好了。」北拓的脖子伸得有點長,很誠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個毛病看來這輩子是很難治好羅,我真替老大難過。」南昊邊注意屋子里邊搖搖頭,看來成功的機會很渺茫。
屋內忽然傳出緊張的聲音,讓這兩個等很久的閑人四只耳朵趕快拉長、貼住,一點也不馬虎。
「再一會兒就好,我能忍住的。」男人的聲音有些虛弱,好像忙著在憋住什麼。
「你別勉強了……啊!又流出來了!」女人緊張到手足無措。
「不管了!今天我非成功不可!」男人已經本著霍出去的決心,管他流出來的是什麼,他也照辦不誤。
「不行!」一手擋住又要撲過來的身體,很堅持的說。「這樣你會死掉的,我去幫你打點水來,你冷靜一會兒,等你沒事後你愛怎麼看就怎麼看。」說完,一溜煙的跑下床。
「別走……」跑得太快,害坐在床上的人只能伸著無力的手臂,拉不回她。
一打開門,樓輕舞就看見兩個耳朵還在貼在窗戶上的人。而發現她沖出來,還來不及掩藏自己的南昊和北拓也咧開嘴朝她笑,場面有點尷尬。
「呃……你們……」她該不該先打聲招呼再走?
「我們只是在確定老大……他還好吧?最近他的身體好像看起來有點虛弱。」化滿瞼的尷尬為傻笑,南昊指著屋里的人。
「大嫂,你們還是不行嗎?需要不需我們幫忙指點一下?」北拓很認真的想幫大哥大嫂解決問題,沒發現南昊當場僵掉的笑臉。
「東祈他、他只是在檢查我的傷口,我們、我們沒做別的……」好像……愈描愈黑了。這兩個人應該不止一次站在這里吧?
「我去打冷水來。」她只想快點逃走。
看著未來大嫂紅著臉跑開,兩個敬愛兄長的弟弟皆無限的欷噓。
「唉……我就說老大純情到無可救藥,連檢查傷口也能血流不止。」南昊一連又嘆了好幾口氣,為東祈的不治絕癥默哀。
「真慘,要是我們能幫得上忙就好了。」北拓也只能搖了搖頭,感嘆自己的無能為力。
真是兄友弟恭,東院內一片和樂融融的景象,就連鬼王和鬼母看到也會感動流淚一番。
「哇!」屋內忽然飛出一個大花瓶,砸向這兩個沒事就愛跑到這里攪局的閑人,幸好北拓很快的跳到南昊旁邊,才躲過天外飛來的橫禍。
「好可怕……」兩人皆心有余悸的看著地上的碎片。
「北拓!」屋內有個人一身慾火無處發只好用咆哮來替代。
「我……我在,老大有何吩咐?」被人發現,北拓只好小小聲的回答。
「完顏宗弼給我捉到了沒有!」
「這個……听說他逃回金國去了。」這下真的完了。果然是要興師問罪,沒想到流那麼多鼻血的老大依然中氣十足,听起來火氣正旺咧。
「那你就給我追到金國去!要是人沒捉到你也別想回來!」
北拓不敢出聲的拉了拉南昊的衣角,希望他能幫忙說說好話,誰知道南昊還摀著嘴偷笑,一點幫他的意思也沒有。
「不關我的事。」還忙著站遠點撇清責任。
「南昊!你很閑是不是?要是沒事干就給我立刻帶鬼軍到校場去操練一百遍!沒有做足不準給我休息!」
現在換南昊拉下臉,和北拓面面相覷後,很認命的去做東祈交待的事,兩人邊走嘴巴還不忘抱怨。
「這時鬼方在就好了。」
「是啊,鬼方要是在的話我們就不會被當成炮灰了。」
並行離開的兩個人開始懷念起有鬼方在的日子。
「因為他會是第一個陣亡的人。」
「唉……就是說啊。」
「你想鬼方哪時候會回來?」北拓正在想,少了忠心護主的鬼方,鬼域變得不好玩了,既然老大要他去金國,那他還是乖乖的去好了,說不定那里會有好玩的。
「誰知道?就不知道西遙還要借用鬼方多久才會還?要去游山玩水也不通知一聲。」
「老二會不會不回來了?」鬼域從來就沒這麼冷清過,再這樣下去會悶死人的,不行!他得認真的找好玩的東西才可以。
「那小子好不容易開竅了,我看不拿回他要的東西他是不會回來的。」愛情啊,真是個美妙的東西。
「不過老二會很辛苦吧。」擔心完老大,再來就是老二,他可真有擔不完的心哪!
「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在金國千萬別曝露了身份。」
「說的也是,我還是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好了。」北拓笑著騷了騷頭。
「我是要遇見你的人小心一點,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拍了拍北拓的肩,南昊看著小弟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唉……這張邪氣十足的臉,怎麼就這麼浪費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