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求御醫盡力救回她,若不行就換個法子,重金之下必有能人。」
見他做出承諾,古奎震感動不已,「謝……謝謝你。」
和他相識這麼多年來,晉熹頭一回听見他的道謝,或許那女人真的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而且分量比他以為的還要重。
「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淡淡悵然擱在晉熹心口,他知道現在的古奎震已經不一樣了。
迸奎震報以微笑,笑容里仍舊掩不住心里的慌亂,他的心自始至終都懸掛在畢顏身上。
兩個男人沉默著,未有人想說破,也不願點明,他們心中各有個秘密,一個……不想讓人察覺的秘密。
第九章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自廊外傳來,在夜里听來格外令人不安。
「邱邑!」一見到來人,古奎震立刻迎上前,著急的問︰「御醫怎麼說?她現在的狀況怎麼樣了?」
黑色身影急急掠過面前,一抹朱色的影子一閃而過,只有晉熹一人見到。
「御醫說畢顏小姐脈象趨于平穩,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邱邑據實以報。
「是嗎?你沒有騙我?」古奎震在听見邱邑捎來的消息後,明顯松了一口氣。
晉熹站起身走到一邊,斯文的面容輕斂起眉,他彎撿起一塊紅璩,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光芒,很快的又不見蹤影。
「小的不敢。」見他放寬心的表情,邱邑則顯得欲言又止,實在不願讓他擔優。
但古奎震是何等的敏銳,很快便察覺不對勁,墨黑的眼一眯,目光銳利的看向邱邑,「你是否還有什麼話沒對我說?」
「我……」
「說。」古奎震低沉的語調里,有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雖然御醫如此表示,但畢顏小姐卻在剛才吐出一口鮮血,嚇得大伙手足無措。」邱邑坦白道。
佔奎震聞言,面容瞬時一白,「你說什麼?」
「御醫也一頭霧水,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他表示畢顏小姐體內已經沒有寒毒了。」邱邑頓了頓,年輕的臉龐上有著明顯的優慮。「所以御醫要我來告知震爺一聲,煩請震爺走一遭。」
「走。」古奎震毫不遲疑的邁開腳步。
「震!」在他欲離開的前一刻,音熹出聲喚住他。
迸奎震不耐煩的回首看著他,一顆心早已奔到畢顏身邊。
「這是你的嗎?」晉熹舉高手中的紅璩,問得並不大聲,俊逸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看清他手中的東西後,古奎震那張剛毅的臉龐先是一陣愕然,接著了布滿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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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古奎震坐在床沿閉目養神,听著房內極為輕淺規律的呼吸聲,那個不屬于自己的呼吸聲,卻能撫平他所有的不安及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他喜歡這樣待在她身邊,期待她睜開眼後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他說不上這種感覺,也認為沒有理由,他和她之間就是如此簡單。
沒有多余的修飾,沒有半點矯揉造作,他喜歡她,不需半點掩飾。已經有很久很久的時間,他不敢再去愛一個人,而那段時間久得讓他以為他不會再愛上另一個人。
他的心中有個小小的希望,但在他歷經歲月洗禮後,那個希望卻在不經意中被他給遺忘了。
他想要找一個人,不管時光如何流逝,他只想待在她身邊;他在盼一個人,即使是芝麻綠豆大的事都能夠與他拌嘴;他會一輩子牽掛她,直到白發蒼蒼,她仍舊笑著和他回憶當初的年少輕狂;他永遠不會討厭她的碎碎念,而她永遠嫌棄他的不體貼。
他等的,就是這麼一個人。
手中傳來輕微的顫動,讓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古奎震睜開眼,「你醒了?」
一朵清麗的笑容綻放在畢顏唇邊,「你等很久了?」
「有一點。」他笑了笑,滿心眷戀不舍。
「我該再讓你等久一點點。」望著他下巴冒出的胡攏,她曉得他等待自己很久。
「你曉得我的耐心不夠,並不擅長等待。」
「我希望能夠有例外的時候。」
他揚起一道劍眉,「是你嗎?」握著她不再冰冷的手,古奎震在這一刻里覺得她離自己是如此的近。
「可以嗎?」
迸奎震微微一笑,默不作聲,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
他臉上掛著的笑容,像三月天的太陽,曬得人渾身暖洋洋的。「無可奉告?」她好久沒見到他笑得如此放松。
他撫上她略微消瘦的臉頰,「無可奉告。
半斂起眼,畢顏像只貓兒般的撒嬌,感受著他粗糙的手游移在自己臉上帶來刺麻的感覺。「小氣的男人。
他笑咧開嘴,「你不是頭一天認識我。
「可總覺得認識你已經好久好久,我還記得剛見面的那一天。」
「我忘記了。」古奎震說著違心之論,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他怎可能忘記?
「沒關系,我能當作是你的記憶放在我這里。」就像是他的淚水放在她眼里一樣,她不會介意。
「如果可以,我希望那期限是永遠。」他的話里藏著一股很淡的哀傷,只有他自己曉得。「永遠。」
握住他的手,畢顏並未察覺他的弦外之音。「會的。
「會嗎?」他不曉得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之間的種種,會不會在往後的年歲里逐漸褪色?「你不會忘記?」
「不會,我的記性一向很好,不管經過多久的時間,除非我能忘了自己,才有可能忘掉你。」
他的喉頭一緊!因為她的話而感動著,他用笑容掩飾掉胸中的激動。「御醫說你的毒已經清除,沒有大礙了。
「真的?沒騙我?」她的眼里閃著高興的光芒,喜形于色。
「沒有。」他從懷里掏出一塊白色的帕子,遞給她。「你的。」
晶亮的大眼在瞬間閃過不安,她略微惶恐的接過,半晌才困難的和他道謝,「謝……謝謝。
「上頭的血漬我已經替你洗淨了。
「麻……麻煩你了。
迸奎震抿緊唇,坐在床沿沉默不語,面對這樣的情形,畢顏不禁瑟縮了一下。
唉,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可想而知他一定很生氣。
「生氣了?」她怯怯的開口問道,一雙大眼緊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沒有。」
「但你不說話。」
「我只是在反省自己,為什麼得不到你的信任。」
「對不起……對不起……」他的低沉嗓音听來有些嚴厲。「我不是故意的。」坐起身,她急急的拉住他的衣袖。
「我見到帕子上沾著你的血,我見到你沉睡不醒蒼白的面容,我見到……我見到你日漸消瘦虛弱的模樣。」手握成拳,他的神情平穩,但是語調卻略顯顫抖。「我見到這麼多,多到讓我不能承受,更不想接受,你曉得那是什麼感覺嗎?」
「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一點都不想。」所以她選擇隱瞞,用虛假的笑容欺騙他,也欺騙自己這一切都是假象。
「我害怕,真的很害怕,害怕每見你一回就沒有下次,害怕哪天你突然在我面前倒下,害怕你一走了之後我該怎麼辦?我怕!我怕的事有這麼多,每一件都足以毀了我的世界,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
迸奎震搖搖頭,扯出一抹苦笑。「你才不知道,因為我沒說。你永遠都不知道,也沒辦法體會我的恐懼,你不是我。」
「對,因為我不是你,所以不曉得該怎麼做。」畢顏沒有生氣,也沒有半點責備他的意思,但他的話卻讓她感到冷漠,覺得委屈。「我不曉得該怎麼做,對你才是最好。」淚水聚在眼中,不知是因夜色的關系,還是淚水的緣故,她看不清他的面容。「我一點都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