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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舍得 第25頁

作者︰尉禎

「唐豫——」

「我好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他的一只手從她的頸間滑到鎖骨下方,她屏住氣息,不敢稍動,眼神充滿了祈求。

「你怎麼總是能夠如此無動于衷,踐踏別人對你的付出?六年前是這樣,六年後還是。」

「我求你……」

「記得我說過的嗎?你得到的會只有恨——如果你是——思、煙、再、世。偏偏那麼不幸,你就是……你就是……」

「我不是——」

「你是——思煙。」

不!

「啊……」她掩面狂叫,不願再听進他說的每一個字。

疼,好疼……除了額前的舊傷,她的心、她的四肢、身體都陷入一陣陣的劇痛中,好像——好像那日的車禍!

她就這麼狂叫著,直到唐豫懲罰性地以唇封住她……

相對于他的狂暴,她卻像是在水中抓到浮木般地緊攀住他,似乎愈靠近他,身上的疼痛便會減少幾分。仰起頭承接他的吻,唇舌似是有自主意識般地與他交纏

「難怪一切這麼熟悉……難怪……」他低喃道,漸漸不再滿足于單純的擁抱與親吻,雙手迫不及待地游移在她縴細的身體曲線上。

她在他唇手的肆虐下已經無法思考,心里惟一的念頭就是︰靠近他。

唐豫抱起她,將她放至床上,一雙巧手利落地除去她身上的障礙物,面對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身體,沒有絲毫的磷惜,只有縱情一如他對所有的女伴。不同的是,這次他顯得更急切、更無情。

「唐……豫?」她在他火熱強勢的動作中顯得無助。腦中閃過一個個唐豫與她共處時的畫面,激情的、甜蜜的、快樂的、悲傷的……這時,她突然了解,沒錯,那就是她,不是別人……

雖然記憶還是那麼破碎而遙遠,然而,這些感受不會騙人,心智的記憶可以遺忘,但屬于身體的、感官的記憶卻不會一並消失,反而,它們一直在那里,等待著再度被喚醒。之前,每當她一有此感覺,她的反應總是逃避、不肯面對,但這時,所有的情感劈頭蓋來,如槍林彈雨般,教她無從躲起……

「別說話!」此刻,他只想當她如饗宴般去佔有、品嘗。她一開口,便會提醒他兩人糾纏不清的過去與現在,他不願多想!

他的決絕與殘酷只維持到進入她的瞬間,在那之後,兩人對彼此身體的記憶自動蘇醒,在他漸漸轉為溫柔的動作中,兩人緊緊相擁著,一同進入忘我之境……

六年的分離,消逝。

***

唐豫……

她最初的,也是惟一的戀人。

破曉時分,她包裹著被單坐在唐豫熟睡的昂藏身軀旁,指尖輕輕劃過他的眼、鼻、唇、頰,再下滑至他的胸前,拉開他身上的薄被,尋找那場車禍留下的印記。最後,只在他胸前、小骯及左手、左大腿外側找到幾處明顯的開刀痕跡。雖然傷痕不多,但她知道,這些傷必定讓他吃了不少苦。

反觀自己,她從頸間到胸前,除了植皮淺淺的細白紋路外,還有些許火的烙痕,手上、臉上更不必說了,連臉的模樣都與六年前不太一致,從身到心,她都已經不是當年的孫思煙了。甚至,父親為了讓她徹底斷絕過去,將她更名為「易安」。好個易安……這些年的生活果然平靜平安。若非這些年的隱遁休養,她絕沒有再次面對他的勇氣。

手指移到他英挺的鼻梁下方,感受他呼出的一陣陣綿長溫熱的氣息……

不自覺的,她眼中盈滿淚。

靶謝天,他們都能活著,還能再共處這段時間……雖然他們之間仍有遺憾,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她深吸了口氣,將握拳的手抵在嘴前,強壓下放聲哭泣的沖動。

沒時間哭,這時刻大難得,再過不久,天大亮,他醒來,便得回去他的公司、他的世界,而她,也必須離開。經過六年前她的所作所為,還有六年來兩人分離後各自經歷的風風雨雨,兩人已注定無緣。既是如此,她希望他們關系的結束點就在今天天亮之前的兩情緒蜷中,不要再去重復以前的冷漠、偽裝與互相傷害。

時間太短暫,她得珍惜。躺子,將臉緊緊貼在唐豫的身邊,再移到他的胸前,聆听他穩定沉著的心跳聲,她要牢牢記著這個心跳,好在往後無眠的夜里回憶;還有這體溫,冬天仍能溫暖人的體溫;還有,這膚觸,平滑、不致粗糙如皮革,也不致細女敕如女子。

突然,她漾出一個甜甜的笑,往上滑進他的臂彎里,並且執起他的大掌,拉至她身前緊握。她會牢記這個姿勢,仿如他是她的全世界,被他如此包圍著,什麼她都無須擔心。

轉過身,與他相對,就這麼靜靜看他,看他沉沉地睡著。他不會醒來,不論她怎麼在他身上放肆。他就是這樣,一個極專注的人,連睡眠也專注。除非他自己睡夠了醒來,否則什麼都無法吵醒他——而他才睡了兩個小時,以他連日的疲累程度看來一時半刻內,他是醒不來的。她老早就發現了他這個特點。很多話,她只能說給熟睡的他听。

輕輕將唇移近他的耳畔,印下一個吻,低聲喃道︰「我愛你,唐豫……也謝謝你曾經愛過我……再見……再見。」

一顆沒能忍住的淚悄悄滑出她的眼眶,消失在枕頭里。

***

唐豫神清氣爽地醒在一室燦爛的朝陽中,睜開眼,瞥見腕上的表,發現自己不過睡了四個鐘頭。

伸長手臂,床單上涼涼的觸感喚醒他的理智——

思煙——不,易安,他喜歡她叫易安,易安呢?

他猛地坐起身,房里的寂寥提醒他,他是獨自一人。

想起昨夜她收拾衣物的動作……他跳至衣櫃前,稍微遲疑了會兒,便用力推開櫃門。

丙然,已經空了。她走了。

懊死!她竟敢這樣對他……沒有一個女人敢在與他上床之後連夜離開,向來這麼做的人是他!她怎麼能這麼做!

他要去追她回來,立刻!然後好好教訓她一頓,然後——

然後,他們之間該怎麼結束?他追她回來做什麼?本來早該在那場車禍中結束掉的爛戲,硬是在拖了六年後再度上演,而且還演得這麼荒腔走板。他追她回來做什麼?難道再演下去?

情況變得如此復雜,如何再接續?

可是……她是思煙。思煙沒死,回來了。心里一個聲音這麼提醒他……

他倏地感覺到全身細胞的躍動,因為她沒死,沒死——竟然是這樣他連做夢都不敢有絲毫奢望的結局!幾次見到她流露出思煙獨屬的特質與表情,他的心便忍不住一陣狂跳,一方面想證明她就是思煙,一方面,他又害怕……害怕自己不能承受這個事實,害怕更相一揭穿,他只能恨她。

恨……如果真能一心一意地愛一個人或恨一個人,那該多好?偏偏他們之間糾葛了許多情絲,理也理不清。

然而,至少他已無須再自責,那場車禍,他沒害死她……她還活著,昨夜的纏綿是最好的證明。

懊死的她,竟然這樣不告而別,他得去找她,跟她把話說清楚——說什麼?他也不知道,總之,見到人再說!

他動作迅速地穿套好衣服,正待走出房間時,電話鈴聲響起,他直覺操起話筒——

「喂。」

「唐總?」是涂孟凡。

唐豫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身在易安的房里。涂孟凡竟找他找到這兒來了。

「什麼事?」。

「公司那邊……你最好看一下新聞。」

鮑司……他讓自己陷進椅子里。他幾乎忘了……雖然目前為止,所有的情況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這是公事,他的責任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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