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訝地轉過頭看他。
他繼續用著既平淡又嘲弄的語氣說道︰
「或許你不相信,但我的確如此。離開你、離開藍家後,我先是去美國受了兩年的特警訓練,再到日本接受檢定,回來台灣不過是三年前的事。我回國時,你已經當上主播了。我還清楚記得第一次在螢幕上看到你的時候,我先是震驚萬分,接下來就只能呆在電視機前,瞬也不瞬地盯著你,心里想著︰這真的是我舍得丟下的莫芷婕嗎?你的神情、你的口氣在在顯示你已由當年稚女敕的女孩蛻變成為真正的女人,螢幕上的你美得教人心驚,我幾乎不能呼吸,卻不得不為你感到驕傲。那是我第一次肯定我的離開是正確的。如果我一直待在你的身邊,或許只會讓你學會用我的眼光看待事物,我的過度保護或許無法讓你成長,甚至將你窒死——」
「無論如何,你造成了傷害。」
「這一點我承認,所以在驕傲之余,我不能不感到心虛。如果我回來後,發現了更脆弱、更無助、更需要我的你,我會毫不遲疑地殺到你的身邊,向你認錯、求你原諒,然後照顧你、保護你,重拾往日的時光。然而結果並非如此。你看起來是那麼精明干練,你的地位、身價不可同日而語,因此,我不知道該用什麼面目面對你,我有我的尊嚴,我不以為自己能忍受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面對你之後,而你卻無動于衷的結果。」
「所以呢?你打算一直逃避下去,若非這次的任務,否則永遠不會出現?」
「不,我會出現——這不過是遲早的問題。」
「哈!什麼時候?等我們都老了,還是我結婚了?」
「芷婕……這幾年內,我有許多加入美國FBI、日本特警的機會,你以為我為什麼回來?」
「我不知道,你說呢?」
「我不能不擔心你——我想見你。」
她別過頭去不看他,下意識不肯接受他的話。
「這一、兩年,我漸漸看清了當時我離開的情況,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我的決定是對的。只是,我拿了我們兩人的未來當成賭注。在我心里,我始終希望當我再回來之後,你已經成熟、堅強到足以與我一起面對我的世界與我們的未來。而你沒有讓我失望。」
她氣得眼楮幾乎噴出火來,一骨碌從沙發上跪坐起身,欺身向他,食指用力地點著他的胸膛。
「就這樣?你就這麼說走就走、說來就來,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那我呢?我的地位是什麼?你把我置于何處?你以為我是任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嗎?我沒有讓你失望……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應該為你的出現而額手稱慶嗎?藍劍儒,你搞錯了!」
「你反應過度了……」他委屈地囁嚅道。
「我反應過度?你告我啊!你把我關起來啊!天曉得我以前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這個……自私、自大的家伙,還傻傻地等了你七年——」她猛地住口。
她該死的大嘴巴!懊死!竟然把心里的話說出來!
「不過……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已經不愛你了,我們的關系已經結束,你也別再說什麼重續前緣的鬼話了!」
她的伶牙俐齒試圖為剛才的失言扳回一城,不過,看他一臉得意的模樣,就知道這似乎沒多大的作用。
「你等了我七年,嗯?」他的語氣輕輕柔柔的,像一陣風輕拂在她的臉上。
輕拂在她的臉上!
她這才驚覺兩人靠得有多近,她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他的身上,兩人的臉相距不到三十公分。她掙扎地想起身,卻是徒勞,他的手臂狀似輕松地摟在她的腰上,然而任憑她怎麼扳都扳不動——反正需要用到蠻力的時候,她總是吃虧。
「你干什麼?放開我!」她嬌斥道。
他的眼中閃著勝利的光芒,而她看了卻是更加惱火。
「你以為我會犯同樣的錯誤嗎?」話才說完,他立刻抬起頭,雙唇準確地噙住她的。
怎麼回事?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幾乎失去了所有知覺,只感覺他壓在她唇上的火熱。
她錯了,他不是陌路人,永遠不可能是。光是一個輕柔的吻就能引爆記憶,她清楚地憶起他的身體,一切竟是如此熟悉得無法抗拒。
她的手自動地滑過他的肩、背,最後停在他的腰上。
停……她在干什麼!
她突然認知到︰他們剛剛才有過一番爭執,而她現在竟然在迎合他的吻!
叛徒……她唾罵著自己,左手首先恢復理智,在他腰間狠狠地擰了一把。
「喔……」他發出一聲小小的哀號,身體猛然離開她,滾到地上,大眼圓睜,不敢相信她的反應。
這可真是值回票價啊,能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情況實在不多。
隱不住漸漸上揚的嘴角,她索性大方地笑了開來。
「得罪了,藍警官。」
第四章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像兩個陌生人似的,相敬如賓、小心翼翼地安然共度,他沒有再做出任何挑逗的行為,她對他也不再完全的漠然,有時他們甚至能融洽地聊起以前的回憶,而藍家其余三個兄弟以及藍老爺子則是他們最常談到的對象。
第六天,莫芷婕起床後,發現玉面、影面兩人又來報到了。她心想他們必定是談有關案情的發展,她不想介入。不料走過書房時,卻被眼尖的藍劍儒發現,並且把她叫了進去。
情況似乎不妙,否則那幾個人不會那副神色凝重的樣子,而他們看她的神情,好像她是事情的關鍵般,帶著希望與期盼。
「怎麼了?」
藍劍儒看了眼白知雨,示意他回答。
「嗨,芷婕,你今天似乎更美了。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嗎?」白知雨故意忽視藍劍儒深具威脅性的目光,徑自輕佻地凝視著莫芷婕。
由于不忍讓他失望,她回了他一個笑容。
「玉面,別又來了。」戚如鏡有限的耐心又開始催促了。
「好吧、好吧。事實是我們的行動出了點問題。」白知雨一臉沒趣地一言帶過。
芷婕懷疑地望了藍劍儒一眼,而後者則證實似的對她輕點個頭。
「是哪一部分?」
「他們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聰明,昨天我們在NTV及你的住處大舉埋伏,他們的確出現了,不過,在發現了你不會出現之後便立刻撤退,速度快得我們的人來不及反應。」藍劍儒平靜地解說。
「錢面老大,你搶了我的台詞。怎麼回事,你恢復正常了?」他的話再一次引來一陣殺人的目光。
「所以說他們已經知道你正受到嚴密的保護,不可能再輕舉妄動了。」戚如鏡不顧玉面的岔題,接著解釋。
「可是,他們還是必須行動,你對他們來說太具威脅性了。也就是說,他們會在暗處觀察,只要你一出現,他們必定會采取行動,所以我們還是有機會。除了從這一條線著手之外,我們只剩下錄影帶及朱安妮。朱安妮目前還是下落不明,而芷婕在他們對話中听到的‘黑狗’、‘螞蟻’兩個人,經過過濾後,全台灣符合的黑道份子就有二、三十個,我們必須想辦法將範圍縮小,否則太費力了。」白知雨生怕又被搶走台詞,趕忙接著說道。
「所以說來說去,你們還是想從追殺我的人下手。」她猜測著。
「罩啊!莫主播,你果然是美麗與智慧兼具。」白知雨忙不迭地稱頌著。
可是,追殺她的人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除非,她先露面。
「你們想怎麼做?」她不動聲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