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他?
呂亞淮跟隨著白色連花跑車停在「筠鴻飯店」前,看著從轎車里走出的身影,他不禁楞住。
藍劍尹……「藍氏企業」總裁藍劍尹!他怎麼猜都猜不到呂晴容會是和他在一起,這也難怪,藍劍尹既年輕又瀟灑多金,呂晴容會選擇他其實並不奇怪。不過,這分認知並未澆熄呂亞淮漸生的怒氣。
像呂晴容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孩,是不會了解一個多金又年輕企業家的邪惡內心;呂亞淮不否認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他們在玩遍各種熱情、妖艷並且活躍于社交圈的女人之後,多半會轉而找上另一類涉世未深的清新女孩——就像呂晴容一樣。但其中以嘗鮮、玩玩的心態居多,不可能玩真的。
在游戲結束之後,呂晴容可能因此受到傷害。
呂亞淮愈想愈是放心不下,他不能坐視單純的妹妹受到傷害,他要采取行動。因此地下了車,憑著「冠倫建設」總裁的身分,輕易地進入會場當中。
呂晴容百般無聊地隨著藍劍尹穿破重重的人群,心思不斷飛到齊中桓這星期交代她的作業上。真的,她有些後悔沒帶相機參加宴會;要是真帶了,把這些人虛偽的笑容和面孔拍下,她準可以獲得高分。
她抬頭看著藍劍尹一派談笑自若的模樣,懷疑他的演技直可媲美演員了;不管再疲累、再不耐煩,他總是能擺出精神奕奕的神情。但是,不管他再怎麼扮演,也躲不過她的觀察。沒辦法,誰教她得如影隨形地跟在他身旁。旁人或許看不到,但她可是不書錯過他偶然的不耐煩、厭倦,和突如其來的色臉——每每讓她忘了自己的分寸,大笑不止。
「真搞不僅,他們都在打你的主意,要從你這里得到好處,為什麼你還要跟他們就酬?」好不容易有個空檔,呂晴容這才有感而發。
藍劍尹微撇了一下嘴角,呂晴容認出這是他今晚第一個真心的微笑——如果它可以稱得上「微笑」的話。
「哦?你終于注意到了?」他略帶諷刺地說道。
「什麼話!我對自己敏銳的觀察力可是很自豪的。」呂晴容高高地抬起下巴,像是受到了嚴重的侮辱似的。
如果藍劍尹前一個笑容算是有些勉強,那麼他現在的這一個可是百分之百的真實了。他隨手從身旁的點心桌上拿了片點心塞進呂楮容的嘴里,反問道︰「觀察力?有人證實過你這個論點嗎?」他懷疑她身上有這種特質存在。
呂晴容故意撇過臉,懶得搭理他。其實她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大家都她看成單純、天真的樣子?不用說她的老爸、老媽、老哥是這樣,何蒞凡、馮靜萱也是如此,現在連一個最不認識她的人也這麼認為了。唉!
咦——她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那人回過頭向她眨了眨眼,她這才認出是討厭。
「謝——」她的驚呼另外一片餅干打斷。
「這是犒賞你的,證明你真的有觀察力。」藍劍尹機警地向她示意。
呂晴容似真是假地點點頭,專心地咀嚼著嘴里的餅干。好不容易就是飲料吞咽下去之後,才好奇地回道,「他們每次宴會都到嗎?」
「大部分是,不讓他們……」他神秘地環視會場一圈,才接著說道︰「光是這個宴會里,至少就有十個我們的人。」
「十……十個……」她實在不能將那些印象中應該是剽悍、冷酷的保全人員,眼前各個衣裝革履、文質彬彬的商界人土聯想在一起。
「怎麼,你敏銳的觀察力沒告訴你嗎?」藍劍尹故意取笑她。
「好了。」她所然地舉起手阻止他。「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她試圖挽救搖搖欲墜的自尊心。不過,話說回來,都怪藍劍尹的那些手下如此精于偽裝,才讓她始終沒有警覺。就拿謝奇、姜武來說好了,她一直以為他們是單純的保鑣,但相處了這些時日,讓她對他們的認知大為改觀,現在,如果藍劍尹親口告訴她,謝奇就是傳說中的詹姆士邦德,她也會深信不疑。
至于姜武、她不得不承認他「可能」是她所知最高竿的電子天才。藍劍尹給她的超薄、超微晶電腦,據說就是姜武的杰作。不過,在呂晴容眼中,姜武的自閉、孤癬更是一絕。
「為什麼這麼大費周章?他們覺得你的處境有危險嗎?」呂晴容問道。「這是例行公事。」藍劍尹答得扼要。
「哦。」呂晴容覺得有些沒趣,還以為會發生什麼刺激的事呢。不能怪她唯恐天下不亂,實在是宴會過于無聊,無聊得讓好想找點樂趣。她撇撇嘴,無奈地放眼望去,對這樣了無新意的宴會幾乎倒盡胃口。
突然,她感覺到一道注視的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她尋找著目光的來源,不一會兒便看到一對迷惑的眼神。
噢——呂晴容在心理哀號了一聲,心想怎麼如此不幸,居然在這里遇到了她生平最不想看到的人!她永遠不會忘記今生最大的恥辱——帶馮靜萱赴一個不知名男伴的邀約,對方卻問她如果娶了她,她父母有什麼重賞。
是的,就是那個讓她一生蒙羞的二百五,他竟然也參加了這個酒會,而更恐怖的是,他現在正以懷疑的眼神望著她;眼看就要認出她來了。
呂晴容趕緊拉著藍劍尹背過身,一面暗自祈禱別讓他認出自己,然後急急地對藍劍尹說這︰「我忽然覺得有點不舒服,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藍劍尹露出關心的神情,心想問她哪兒不舒服時,呂晴容便打斷他。
「沒什麼事,別擔心。」說罷,她踏著小巧的腳步離開宴客里,躲進了洗手間里,免得那個二百五不識相地追過來,向藍劍尹抖出她這麼丟臉的歷史。
好不容易覺得輕松許多的呂晴容就這樣躲在女用洗手間的等侯室里。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寬敝的空間,滿意地發現這里的擺飾舒適至極,甚至有小沙發椅提供人坐下等待、休憩呢。
她索性坐下來好好休息,反正她早厭煩外面的宴會世界了,跟虛偽的酒宴比起來,這里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世外桃源。陸陸續續有幾位女士進來,雖然大多數曾打過照面,藍劍尹也為她介紹過,但她慚愧地發現自己幾乎一個都叫不出名字來,因此只能露出她的招牌笑容。幸好大家也都認為她是因為不舒服才進來休息的,要是讓她們發現她其實滿享受這里寧靜的氣氛,恐怕會覺得她有問題吧。
餅了好一會兒,呂晴容覺得自己再躲下去也不是辦法,才依依不舍地離開等侯室,偷偷模模地沿著長廊走回宴客里。
驀地,她身後傳來一聲叫喚——「容容!」
呂晴容在第一時間內轉過身,原本配紅的臉立刻花容失色。
「哥。」她心虛地吐出一聲如蚊子般的叫聲。
從呂晴容寓家兩個月至今,這是呂亞淮第一次好好地端詳她……挽起的長發。黑色的小禮服、耀眼的首飾等等,差一點讓他認不出來,眼前這是他疼了二十一年的小妹。不過,她臉上清晰可見的罪惡感讓他放心不少,這證明她單純依舊。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試探性地問道。
「我正想問你呢!」呂亞惟沒好氣地回答,一整個晚上她似乎玩得很開心,而他卻是在一旁干著刀,他一直躲在暗處窺視著藍劍尹和呂晴容兩人;不幸的是,在這樣大型的場合中,他終究躲不過熟人或是生意伙伴的目光,因此,他必須一邊和眾人寒暄,一邊等待著呂晴容落單的時刻,以便可以和她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