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珊珊用被子把自己卷成蝦子狀,她好像嫁給皇親國戚喔,他還有自己的城堡耶!
她連一間套房都租不起了,人家竟然有城堡,而且夜雨還跟她說,這是他擁有的產業里,最‘小’的一棟。
唉……這種雲端上的人,根本她是一輩子都構不著的對象,竟然跟她結婚了。
只是這種日子太過虛幻,她一直感到不踏實,因為了解夜雨越多,她更加自慚形穢,覺得自己的出身不好、教育程度不高,眼界和格局都過于狹窄。
像兩天前有朋友到這兒來吃飯,空中交雜的都是法文或德文,她第一次听見夜雨說法文,那優美的語言透過他輕柔的嗓音,真是在好听不過了!
可惜她听不懂,只能笑,後來那位太太用英語跟她打招呼,她只會一、兩句。
唉,她真的可以嗎?像她這種什麼都不會的人,真的能站在夜雨的身邊嗎?
她連想都不敢想。未來會有多大的場面必須去應對,她如果只會說Hello,別人會怎麼看她?又會怎麼看夜雨?
而且,一旦夜雨知道她還說了一個謊,一定會對她失望的。
套上睡袍,巴珊珊輕聲的在地毯上走著。
這棟城堡里沒有暖氣,使用的是貨真價實的火爐,都有專人在看顧,她只會叫佣人的名字,想請他們做事的基本對話也不會講。
「Bonjour!」佣人泰瑞莎是夜雨最親近的人,听說照顧他十幾年了。
「Bonjour!」巴珊珊客氣的回應著。
這里雖然是德國,但是法語人口也為數眾多,像夜雨幾乎都講法文。
泰瑞莎笑指了音樂室的方向,暗指主人在那兒。
城堡非常的大,大到巴珊珊到現在偶爾還是會迷路,才來幾天,很多地方尚未模透。
走出臥房後,她聆听著琴音而去,穿過一道長廊,在走到底,在進入一間會客廳,最里面的門後,才是齊夜雨專屬的音樂室。
門是隨意掩著的,她躡手躡腳的來到門邊,偷偷的張望著,音樂室外立了一個禁入標志,她當然看得懂。
夜雨在拉琴。
他手持弓弦,正在小提琴上漫舞著,時快時慢,那弓像絲綢般柔軟,好像絲毫不需費力就能輕易的操控它,弓在琴弦上躍動、夜雨修長的指頭也優雅的跳換著,音效絕佳的音樂室里,傳來天籟之聲。
巴珊珊下意識的揪住胸口。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夜雨,他是另一個人!
那專注的神情。那陶醉的模樣,還有那股氣勢,一點都不像平常對著她輕聲呢喃,或是永遠帶著從容笑容的齊夜雨。
而她為這個樣貌的齊夜雨,怦然心動!
曾經錯過的愛樂饗宴,此時此刻竟在眼前重現,Damien離她是如此的近,她像在貴賓席上的聆听著,被那樂音所震撼,感動得不住全身顫抖。
她的血液跟著樂章在奔騰,她的情感隨之澎湃。她知道夜雨的迷人所在,但沒有想到演奏時的他,會這麼的奪魂攝魄!
弦音忽的激昂,如箭般向上街出屋頂,在落雪的天空中滑音九十度,再次直直飛奔回來,戛然而止。
杯弦倏地離開了琴,巴珊珊的心跳與血液,卻依然煞不住車的往前奔馳。
練習完畢的齊夜雨,神情依然是凝重的,他的額上全滲出汗水,事實上。連背後也濕透了,他慎重的將小提琴擺到鋪著絨布的桌上去,在端起一杯水,稍事休息。
沒有笑,沒有柔和的眼神,他的眸子是沉穩且深遠的,他的嘴僅輕抿著。
巴珊珊終于得以換口氣,她的心依然往吼口躍動著。
「姍姍?」齊夜雨注意到門邊的身影。
下一秒,巴珊珊既然直覺反應的旋身就跑。
「珊珊?」齊夜雨立刻追了出來。她為什麼要逃?
才拉開門,就在三尺之遙見到背對著他的巴珊珊,她站在會客廳的中央,全身僵硬的握著拳頭,雙肩微聳,顯得非常緊張。
「親愛的,你怎麼跑了?」雖然現下這幅景象,很像是她才一轉身,久緊急煞車一樣。
巴珊珊緊閉起雙眼,是呀!她干嘛跑?她又不是看到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為什麼要跟賊一樣的倉皇逃逸?
「對不起……」她轉過身來,臉色還有些蒼白,「我可能是習慣了……」
「習慣?」齊夜雨疑惑極了。「你習慣逃跑嗎?」
「啊?不是的!」巴珊珊忽如驚弓之鳥。她剛剛跟夜雨說了什麼!「我是想說你可能不喜歡被打擾,所以我怕你不高興……」
是嗎?齊夜雨看著新婚妻子。她在冒冷汗,她是真的在害怕。
「我很希望你來看我練習。」他忽然換上笑容,那個巴珊珊所熟悉的笑容。「你剛剛听了覺得如何?有沒有評語?」
「評語?我哪有資格說什麼啊!真要說的話,那就是太棒了!棒到超叼。」一提起音樂,巴珊珊就呈現極度興奮。「你不知道我有多感動,我淚水差點就要滑下來了,全身還起雞皮疙瘩耶!」
齊夜雨咯咯笑了起來。很多人贊美過他的琴音,不過就數今天這個最直接,而且沒有太多的形容詞。
他執起巴珊珊的手,前往他的專屬音樂室,這里是現任禁入,他最珍貴的音樂殿堂。
長圓形的空間,牆上釘著木架,放著大量的琴譜,其他空間則是擺放樂器,光是小提琴,就有八把以上,其他還有鋼琴、大提琴、長笛、薩克斯風等,看得出來,齊夜雨似乎不只會兩種樂器。
「你連薩克斯風都會嗎?」她暗暗贊嘆。她老公真的好厲害。
「有一點心得而已。」齊夜雨算是謙虛。「我最拿手的還是小提琴。」
「好厲害喔!你怎麼這麼有才氣呢?」巴珊珊心里其實羨慕的成分居多。「鋼琴也會彈、其他樂器都有涉獵……我好像嫁給了一個不得了的人。」
「我是音樂家,這有什麼不得了的。」他到書架前,翻找著琴譜。「你也會彈琴啊!」
「厚!別鬧了,我這種門外漢怎麼可以跟你相提並論啦!」她吐了吐舌,「簡直是關羽面前耍大刀。」
齊夜雨偷偷瞥了她一眼,她正好奇的看著他的樂器們。那張臉閃閃發光,她也是個熱愛音樂的人。
但是他不喜歡,她的言語里,總是將自己貶低。
「我們來合奏一曲怎麼樣?」他突然把琴譜遞到她的面前,「來一首肖邦的‘幻想即興曲’。」
巴珊珊聞言卻大驚失色,她下意識的向後退卻著。光是看著夜雨拿琴譜就有點緊張了,听見他說想合奏,簡直要嚇死她了。
「我不行拉!我怎麼會合奏那種東西。」她飛快地擺著手,「我只會在育幼院彈那些兒歌給孩子听,我沒……」
「姍姍!」齊夜雨忽的握住她揮舞的手,這讓她止住了聲音,「我有跟你說過,我當初也曾經為你的琴音著迷嗎?」
她?她的琴技可以讓夜雨著迷?
「你的琴音有股魅力,你投注了感情,那反而是很難得的真摯音樂。」清澈、直接且單純,最能打動人心。「連我這位愛樂的小提琴首席,都為這駐足喔!」
「……騙人。」她這麼說著,心里卻很開心。
「我平常很隨和,但音樂方面可是很嚴謹的,你別以為我會因為你是我老婆久對你說好听的話。」他說這話是真心的,姍姍的琴藝的確不凡。「坐下來吧,我們夫妻來合奏一曲。」
他逕自走去取他的小提琴,而巴珊珊則期待的走到鋼琴邊。哇,夜雨這架鋼琴更貴吧?比捐給育幼院那架還奢侈。
她戰戰兢兢的掀開琴蓋,那瞬間,她有種被電到一般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