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允飛微微一笑,悠然道︰「前幾日我听到一個有趣的消息。」
「什麼消息?」
凌允飛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听說那些個名門正派找了一名武功高手要除掉我,而這名高手還是個年輕女子。」
何丹若也被勾起興致,揚眉笑道︰「哦?果然挺有趣的。天底下還有誰是師哥你的對手?那些名門正派也太不自量力了吧。」說著,徑自咯咯笑起來。
凌允飛微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種事也說不得準。或者當真有這樣的高手也說不足。」何丹若忍不住笑變了腰。
「師哥,瞧你說這話時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想必你心里也不信的吧?如果天底下還有人勝得過你,那冥霄九訣算什麼?何苦拿性命開玩笑練這鬼東西!」
凌允飛微微一笑,淡然道︰「江湖上傳言沸沸揚揚,總有幾分可信度。听說這名女子的武功連武林盟主東方恕也自認不敵,而武當無念道人已是其手下敗將。」
「哦?」何丹若微微動容。「真有那麼厲害?」
「或許……」凌允飛笑了笑。「總得眼見為憑。若這名女子當真有這等本事,不除去終將是心頭大患。」
何丹若眨眨眼,笑道︰「那麼正好,師哥你這回就順便捉她來練功,以她這麼強的功力,肯定對你的冥霄九訣有莫大的助益;或者這回你便將神功練成了也說不定呢。」
「看來你挺擔心我練不成這冥霄九訣似的。」凌允飛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何丹若征了怔,方想開口說些什麼,凌允飛已縱身而起。
遠遠的,傳來他清朗的笑聲,「你就先準備好醉血釀等我回來吧!」
入夜的神武門依然不平靜,雖然表面看來靜寂無聲,仿佛萬籟皆已沉睡,然而也許在下一個轉彎的假山之後,便有一名手持利器的巡夜人虎視耽助的準備對付貿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但這些對凌允飛而言,也只不過是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的輕松。
他神妙的武功,即便在千軍萬馬之中,也可輕易取得領帥的首級;即便在最敏銳的惡犬抑或野貓棲息之地,也可來去無聲的取得它們愛逾生命的幼兒;如果他願意,甚至可以毫不驚動任何人,到皇宮內苑奪取御林軍守護之下皇帝的項上人頭;又或者來去如風的奪走當今武學最盛的少林寺里、守衛甚嚴的藏經閣里的經書。
一個區區神武門,他絲毫不放在眼里。縱使當今武林所有高手齊聚在此,他仍然可以輕易的來去自如。
听聞那名江湖中人寄望甚深的女子便居住在神武門里;從未遇過敵手的他,忍不住貝起好奇心一探究竟。
離十五日還有好收天,今日夜探神武門,為的只是模清那女子的底。他知道即使武林中人推派這名女子與他為敵,他們依然對他的行蹤莫可奈何。如果他願意,一輩子讓這名女子找不他也不無可能,他只要在擒拿七名練功人選時避開她便成了,畢竟天下練武之人何其多,未必定要到神武門里挑選;然而他骨子里天生叛逆,愈是想找他的碴,他愈愛正面迎敵。
呵,如果這女子當真有那麼點本事與他交戰,只怕他還舍不得殺她哩。放眼天下已無敵手的他,可真是有說不出的寂寞。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天下第一也不過意味著孤獨而已。武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沒有敵手,正如精心料理的佳肴沒有識味者品嘗、細心描繪容顏的女子沒有心上人贊賞。
這女子可不要讓他失望才好呀。
神武門地廣人稠,一時間要找這女子的居處也非易事。凌允飛微微皺眉,心念一轉,輕飄飄的落在一名男子面前,朝倚者樹干打盹的那人肩頭拍了拍。
男子從恍惚中驚醒,直覺的手按劍柄,惺忪的睡眼茫然的左右張望。
「我在這里。」凌允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男子大驚,來不及呼喊出聲,已被點了穴道。
凌允飛微微一笑。「莫慌,我只不過有些事請教你,如果你答應不喊叫,這就解了你的穴道,如何?」
男子拼命眨著眼,想點頭,卻動不了分毫。
「看來你是答應了。」凌允飛笑著解開他的穴道。
男子眼珠一轉,右手方動了動,凌允飛已揚起眉毛。
「怎麼,敬酒不吃吃罰酒?」
男子連忙垂手肅立,自忖不是他的對手,一時倒也不敢輕舉妄動。
凌允飛滿意的一笑。
「這才是,我一向不愛殺人,希望你別讓我破了例。」
頓了頓,微笑問︰「那個請來對付我的女子住在哪間房?」
見他不解,凌允飛又笑道︰「我便是那個你們名門正派欲除之而後快的大魔頭,每月十五,專門捉你們這些人中的七名使之內功全失的那人。」
男子大驚,張口想喊叫,凌允飛眼明手快的又點了他的穴道。
「咦?不太听話唷,恐怕你當真活得不耐煩了。」他笑道︰「這麼差的功夫,要我奪你內功倒是抬舉你了,不如一刀殺了你來得痛快。」
只見男子瞠大一雙恐懼的眼,若非被定住身形,恐怕早已軟倒在地。
「現在願意說了麼?」凌允飛再度解開他的穴道。「那女子住哪?」
「在……在東苑的廂房……」男子全身顫抖不已,結結巴巴的說。
「勞煩帶路。」凌允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風度翩翩地笑了笑。
男子一步一顫的領頭走著,凌允飛在後頭低聲笑道︰「可別搞鬼,若你胡亂帶路,再不濟,我也可以先殺了你,你最好相信我有這能耐。」
男子一顫,方才興起引敵入甕的念頭馬上消失無蹤。
行過數條彎曲的花徑,男子遙指一間清幽的別苑,顫聲道︰「就……就是那里……」他果然很識相,不但領著正確的路,還聰明的避過夜巡的人。
畢竟這大魔頭的惡名昭彰,雖然不信自己遇到他有命生還,但博君一歡,或者還有幾分活命的希望。
「多謝了。」凌允飛笑著再度制住他的穴道,低聲在他耳邊說︰「我凌允飛也不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至少還懂著‘擇人而噬’。今天讓你在我手底下活命,勞煩閣下到江湖上廣為宣傳,我凌某人可心慈手軟得很,是你們一再錯解我了。」
男子愣愣的望著他,眨巴著迷惑的眼楮,為自己的死里逃生怔怔然。
「三個時辰後穴道自解,自求多福啦!」說完,鬼魅般的身形飛掠而去,快得讓人以為方才的一切只是幻影。
至少這男子是這麼以為。如果不是自己還倒在草叢里不能動彈,他會當這一切只是場噩夢。
凌允飛幾乎足不點地,飄然來到廂房前,側身倚靠在窗欞旁,伸出手指點破窗紙。
沒想到眼楮才湊上前,驀地一只縴長的手指直點而來。
凌允飛一驚,直退數步,才失笑道︰「好耳力。」
語聲方落,廂房的門霍地而開,竄出一名白色縴細的身影。
凌允飛眼楮一亮,盯著眼前的絕色少女,贊道︰「好厲害的身手,好美的人!」
白雪棠冷冷望著他。「好個無恥之徒,夜窺女子廂房,居心何在?」
凌允飛一笑,嘻道︰「正是看你來著。敢隨我來麼?」話一說完,轉身翩然飛去,臨走前還拋給她一個挑釁的神色。
白雪棠冷笑數聲,毫不考慮的縱身而起,緊隨在後。
兩人一前一後的疾躍著,凌允飛固然不敢大意,白雪棠也使盡全力的跟著他;均是全力以赴,只要稍有不慎,凌允飛便要被追上,而白雪棠若是疏忽,卻也無法再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