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就要辜負爺爺的期望了。
在倒下去之前,丁小纏在心中把偶像的名字詛咒千萬次。
***
常天恆坐在山洞口,默默的往火堆里加柴火。
幾日前離開小木屋到深山里尋竟藥草,借以和往來的藥商換取生活所需。不意間發現這名倒臥在雪地里的女子,于是就近尋了一個山洞安置她。
這天山大大小小有幾處可遮風避雪的山洞,他幾乎已了如指掌。每一處山洞中多多少少也放置一些生活必需品,可以用來自助,也能助人。
當發現這名女子時,她身上已覆蓋一層薄薄的積雪,氣息渺不可聞。如果再晚一步,她就香消玉殞了。
為什麼一個女子會獨自一人到這杳無人跡的天山來?這無異是自尋死路啊。若非她有些武功底子,怕也不能撐到這里,早就死在這難以生存的環境中了。
丁小纏申吟一聲,嘴里喃喃詛咒著︰「可惡的……劍神……我不會……放過你……常天恆……我恨死你……」
常天恆蹙著眉,不明白自己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
他退隱江湖已有十年,當時她也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小女娃吧?難道是為先人復仇來的?
隱居在天山十年間,他的形跡多多少少也傳到江湖人耳里。十年來,有不少武林中人來到天山尋訪,盼能勸他重回江湖,為日漸腐敗的正道主持正義。然而他的行蹤飄忽不定,總是讓來人無功而返,久而久之,來尋訪他的人已愈來愈少。
天山實在太大了,即便是存心尋覓一個人,動員再多的人力也未必能有所獲。如果這名女子當真是為他而來,只能說她的運氣實在太好了。十年來她是第一個如願的人。
丁小纏翻翻身,嘴里又模糊的吐出一些句子。
常天恆走去將她翻身掀開的獸皮重新蓋回她身上。
由于她倒臥時身上覆滿冰雪,當他抱她回山洞時,身上傳來的熱氣讓雪消融了,同樣也濡濕她層層的衣裳。不得已,常天恆只能將她的衣衫褪盡,架在火堆上烘干。而她身上僅剩貼身褻衣,一具完美嬌俏的胴體幾乎呈現果程狀態。
這女子身上除了幾錠碎銀,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其他特別的東西了。而她背在背後的那個長條包里,想必是重要的物品。以她小心翼翼的綁在身上的情形來看,這東西對她定有特殊意義。並非要探人隱私,但常天恆輕易得知包里里放的是一把劍。
如果這把劍是她的常用兵器,以這種密密實實的包法,當真遇上危險時恐怕也來不及使用吧。
因此他確定這女子並不是使劍的,尤其她的掌心並沒有慣用劍而長出的厚繭,更加深他的確定。
那麼這名女子帶著一把劍到天山來有何用意呢?
丁小纏終于醒了。
她伸伸懶腰,滿足的打個呵欠。離開家門半年多來第一次睡的這麼飽,更是太舒服了。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望著山洞頂,一時間神智還沒恢復。
耳邊傳來常天恆淡淡的招呼︰「醒了?」
丁小纏疑惑的望向聲音來源,見到山洞口坐著一尊偉岸的人影,擋住洞外的光線。她霍地坐起,瞠目瞪視著他,身上蓋的獸皮應聲滑落。
突如其來的涼意讓丁小纏不由自主低頭檢視,驀地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哇啊啊——」
常天恆皺眉,身形一動,快速的欺近她。丁小纏只覺眼前一花,張得大大的嘴便讓他的大手給緊緊掩住。
吧啥?不會要奸殺她吧?丁小纏驚恐的瞪大眼楮,兩只小手略哩啪啦直往他的頭臉打去。
可惡!怎麼能讓這登徒子得逞?居然趁她睡著時扒光她的衣服!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呀,一生的名譽就這樣葬送在這采花大盜手里?
常天恆閃避不及,硬生生挨了幾個耳刮子。
他微微惱怒,兩手捉住她胡亂揮舞的小手,見她又要張口大叫了,只好又騰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小嘴。
丁小纏用著空出的手直扯他的發,掌心馬上多出一把扯斷的發絲。
常天恆忍著痛,壓低聲音警告她︰「小聲些,過大的音量會引來雪崩,到時你我就會被困在這里了。」
丁小纏停下手,眨巴著清澈的大眼望著他。
常天恆見她似乎听懂了,便放開捉住她手腕的手。誰知丁小纏一得自由馬上撲向前,惡狠狠的張口就要咬。
這回常天恆躲得快沒讓她得逞,不得已只好伸出手制住她的穴道。
「鬧夠了嗎?」常天恆沒好氣的說。
丁小纏眼珠一轉,眼淚就要掉下來了。「我……我瘦瘦巴巴的,丁……點都不好玩……不如你放了我……我……我保證不反抗的……」她抽抽噎噎裝可憐,心里怕得要死。也許這人窩在深山里久了,貨色也不挑了,連她這種干扁身材也要。看來自己難逃一劫了。
常天恆又好氣又好笑,她把他當什麼了?
不過她的身材可一點都不差,瘦歸瘦,該有的地方可一點都不馬虎。常天恆上下打量她一眼,微微一笑。「你保證不亂叫,我就放了你。」
丁小纏連忙點頭,一副好商量的模樣。
常天恆也不怕她使怪,一出手就解開她的穴道。「你昏倒在雪地里,身上的衣裳濕了,我替你除下烘干。莽撞之處,還請見諒。」
丁小纏準備暗算他的手頓了頓,才知道自己原來是狗咬呂洞賓。如果他不替她除下濕衣,恐怕自己早凍死了。
常天恆走到火堆旁拿下她烘干的衣服丟給她。「穿上吧。」說著,慢慢走出洞外,讓她方便著衣。
丁小纏呆呆的接過衣裳,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靈光一閃,一個記憶中熟悉的人影浮上腦海。她快手快腳的將衣服穿上,連忙奔出洞外。
外面,常天恆背負著雙手靜靜站立在一片銀白的雪地里。那與世獨立的模樣,仿佛是個歷盡滄桑的孤獨英雄,天與地的寂寞也勝不過他一身的蒼涼。
「劍神常天恆?」
丁小纏早已不記得當初一心一意要嫁的偶像長什麼模樣了,畢竟一個五歲的小人兒記憶是有限的可笑。
但她沒忘記那個瀟灑挺拔的身影,更忘不了他身上散發而出的溫暖氣息。或許他形于外的驕傲自信已讓時間沉澱了,但他的光芒永遠也不會讓時間侵蝕殆盡。即使經歷十年的世外生活,他仍是那獨一無二的傳奇人物劍神。
常天恆並不意外她會猜測出他的身份,也無意隱瞞。畢竟她是為尋他而來的。
常天恆慢慢轉身,嘴角噙著一個淡淡的笑容。「肚子餓了吧?我去捉幾味天山特有的珍禽異獸,肯定讓你吃得大呼過癮。」
丁小纏模模肚子,她的確餓得發慌。但她決定把民生大計放一旁,先弄清楚他的身份要緊。
「你到底是不是劍神常天恆?」丁小纏急切的問。
「我是。」常天恆淡然望著她。「你就算要報仇也得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你放心,我會給你機會,不會趁機溜的。」說完,微微一笑,縱身而去,徒留丁小纏愣愣的站在原地,兀自對「報仇」兩個字茫然不解。
***
丁小纏看著常天恆熟練的翻動烤架上那只山雞,散發出的陣陣香味讓她的口液毫無形象的滴下來,早已忘了滿肚子的疑問。
「可以吃了嗎?」丁小纏舌忝著唇,一臉急迫的貪婪渴望,目不轉楮的瞪著那味山禽。
常天恆微微一笑,撕下一只雞腿遞給她。
丁小纏連忙接過,顧不得燙手,狼吞虎咽三兩下就消滅那只雞腿。嘴里塞的滿滿都還來不及咽下,一雙眼就貪婪的望著常天恆手里另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