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是我現在沒有錢,能不能下個月……」羽湘委屈地和她商量。
自從被阿姨趕出家門之後,她獨自一人上台北來找工作,幸虧有雪櫻姊的幫忙,否則哪有今天的容身之所。可是就算阿姨再怎麼無情,自己仍放心不下她和剛出生的弟弟,畢竟他們也算是自己的親人,她無法做到不聞不問的地步。
所以她每個月省吃儉用的,好不容易可以從三萬元的薪水中,拿出一萬五千塊錢寄回去,這已經是她的最底限了。如今她身上根本沒有多余的錢可以給她,別說是三萬塊,連五千元她都拿不出來!
「不行?」
江廖罔市才不理她,更不會感謝她的付出。
「如果你沒有錢,你可以向你的金主要啊!」她站起來,四處觀察這屋子的裝潢擺設,心里暗自評斷這一定是有錢人給她的金屋,專門來藏她這個「嬌」!
「嘖嘖嘖,想不到你也學會了被人包養這檔事,那干嘛還要裝出神聖的樣子!」她若有所指地笑著說。
听到她這樣污蔑自己的人格,羽湘生氣了,她義正辭嚴地糾正她,「阿姨,請你不要亂說,這是我一個朋友的房子,我只是向她借住的——」
「是不是亂說,你我都心知肚明。」江廖罔市打斷她的話,她才不想听她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反正不管他是不是你的金主,總之在下午我回去以前,我一定要拿到三萬元!」
「阿姨……」羽湘苦苦哀求,卻仍然得不到一條活路。
「五點,我五點會再來找你,你不要想給我偷溜!」
撂下最後通牒,江廖罔市推門離開,只留下茫然無措的羽湘,不知該如何是好——
第七章
叮當一聲,電梯門打了開來,從里面走出來的是興高采烈的喬書然。
接到羽湘說想下廚請他吃飯的電話,他期待的根本無法辦公,有了一次的買賣經驗,他很想再和羽湘手牽手去逛傳統市場。
幸虧接下來的時間沒有重要的會議需要他的參加,而大部分的企劃書也已經審核完畢,所以Edison就很干脆地放他走。
結果,一個興奮地想立即見到愛人的喬書然;一個心不在焉、東瞧西看的江廖罔市,砰的一聲兩人就撞在一起了。
「哎喲,是哪個沒長眼楮的,居然敢撞老娘我!」跌坐在地板上的江廖罔市模著跌成兩半的,大聲吆喝著。
喬書然知道自己闖禍了,趕緊扶起坐在地上的人,關心地問︰「這位太太,對不起,你沒事吧?」
「沒事才怪!」江廖罔市對著他就是劈頭大罵。「我這身骨頭都被你給撞散了,到時候要是有骨折或是腦震蕩的現象,看你要怎麼賠償我!」
「要不要送你到醫院去檢查一下?」他提出這個建議。雖然這個歐巴桑全身都是肉,而且從她還有氣力可以罵那麼一大串話的情況來看,她應該是沒有像她說的那麼嚴重。
不過老人家的身體不能等閑視之,去檢查一下總是好的。
听到他說要到醫院去,江廖罔市連忙揮手拒絕。「不用不用,醫院里的那些人都是吸人血、吃人肉的魔鬼,我去了錢不就被他們拿光光了;而且醫院里死人多,搞不好他就跟著你回家。我才不想觸自己楣頭!」
听她說的這些話,喬書然知道自己撞到的是一個很迷信的人,對她而言,說不定給錢比上醫院還管用,所以他掏出皮包,拿出一疊鈔票塞給她。
「那這些錢給你當壓驚費,我就不陪你了。」說完,他就繞過她的身邊,往羽湘住的方向走去。
「你要來找我們家羽湘?」江廖罔市懷疑地看著他。
嗯,她就說嘛,羽湘那丫頭能住這麼高級的地方,鐵定是被人包養,不然憑她一個漁村來的女孩,怎麼可能在台北會有朋友?而且還是這麼有錢的!
她敢肯定,那個男人一定就是眼前的這個!
听到她提起羽湘的名字,喬書然不禁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仔細研究這個歐巴桑。「請問你是羽湘的什麼人?」
羽湘很少談到有關她家里的事情,只告訴過他,她的父母親都去世了,所以他對眼前這個女人的身分存有很大的懷疑。
「我是她爸爸再娶的繼母啦!羽湘她都叫我阿姨,你就跟著她喊就好了。」江廖罔市咧著嘴,詳細地解釋。
喬書然這才明白她的身分。
「那阿姨為什麼不進去坐?我記得羽湘在家的。」說著,伸出手想按下門鈴。
江廖罔市趕緊拉著他,不但阻止他和羽湘見面,更編出理由來騙他。
「沒有啊,我按了好久的電鈴都沒人出來開門,或許她剛好出去吧。」
「不會吧——」雖然她謊話說的臉不紅、氣不喘的,但喬書然仍是有點懷疑。
見他還是看著門板,不肯離去,江廖罔市干脆使出苦肉計。
「喂!年輕人!」她叫著喬書然,等到他注意到她時,她才繼續說︰「你可不可以請我去吃個飯,我一大早就從旗津坐慢車上來,到現在連一口飯都還沒吃……」
說到這里,她還故意抱著肚子,一副很餓很餓的樣子,偏偏她的肚子也真的很爭氣,配合主人的話發出好大的咕嚕聲。
念在她是羽湘的長輩,再者羽湘又不在家,他只好順從她的意。
「對不起,阿姨。既然羽湘不在,那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回來找她。」
江廖罔市得意地點點頭,然後拉著他坐上電梯。
她……想到一個賺錢的好辦法呢!
***
好不容易讓江廖罔市選擇了她想吃的菜式與餐廳,再讓她吃飽喝足,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
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喬書然不禁懷疑,這個女人真是羽湘的繼母嗎?人家說身敦大于言教,可在她身上,他一點都看不出和羽湘相同的氣質。
就拿吃飯來說吧,羽湘對于這些高級餐廳能避多遠就避多遠,而且吃的東西也是簡單隨便就好,偏偏她——不但指名要最高級的餐廳,還盡挑一些最貴的菜色;明明只有她一個人要吃,卻點了滿滿一桌。
頭一次,他竟喜歡起羽湘的節儉來。
「書然,你和我們羽湘在交往……?」吃喝之中,她已經知道他的名字,而且從他奉承自己的態度看來,他應該非常喜歡羽湘。
喬書然嚴肅地點頭,「是的,希望阿姨不要反對。」
「我干什麼要反對!」她又不是笨蛋,干什麼要反對,她還想狠狠地撈他一筆呢!
她想著該如何開口比較好,「唉!你應該也知道我們家家境不是很好,住的房子破爛不說,連生活都快過不下去了。偏偏羽湘她爸又走得早,留下我們母子兩個孤苦無依的,根本拿不出錢來替羽湘辦嫁妝。」
喬書然听不出她話里的真正含義,嚴肅地說︰「我不介意這些,只要羽湘肯嫁給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們羽湘能遇到你這麼疼她的人,實在是她的福氣。不過就不知道……」她故意拖長尾音,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摩挲著,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阿姨,你有什麼就直接說。」即使察覺到她的動作,喬書然仍不肯妄自揣測。
江廖罔市順了順氣,然後裝出和藹可親的模樣,笑容可掬地說︰「羽湘能嫁給你,我這個做人家繼母的也就該感激祖先保佑了。不過好歹我們也把羽湘一點一點地拉拔長大,花費的心力也是不少——」
「我知道,所以以後我和羽湘會好好孝敬您的。」喬書然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