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鳳懷沙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女人家落淚,要是洛明明真的哭給他看,自己可是全然招架不住。
「我又沒有要哭!」她吼著,這男人果真冷血無清。
她這麼一激動,浮現在眼眶里的淚霧好像又更多了,看在鳳懷沙的眼中,顯得膽戰心驚。
「你若是用眼淚威脅人,我鳳懷沙這輩子都會瞧不起你!」他語無倫次地說著狠話,腦子是一片空白,手足無措地死死瞪著她瞧。
他的話,讓氣到極點的洛明明「啪」地一聲揮掌過去,打得他臉面歪掉,甚至還模不清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鳳懷沙僵硬的轉過頭時,看到豆大的淚花滾落在她的雙頰,他心口一窒,整個人僵硬了起來。
她真的哭了!
見女人落淚,就像是看到鬼那般的鳳懷沙,再也說不出半句話,僅能發怔地看著她的淚水直落,舌頭像是被貓給咬掉了。
抹著淚水,洛明明越想越傷心,後悔自己的貪杯,若是這種丟臉的事傳開,不但丟了洛家祖先的臉面,還砸了露明酒樓的招牌。
露明酒樓是洛家傳了三代的老祖業,換她爹爹經手時,已經沒有從前的好光景了,如果她再捅出簍子,難堪丟臉的就會是洛家,絕不會是鳳府。
細想至此,洛明明本是哭得極為壓抑,到最後終于忍不住地啜泣出聲,哭得滿臉漲紅,好不傷心。
「你……」瞧她不知道又想到什麼,哭得更加淒慘,鳳懷沙就像是心窩被人給狠狠地掐住,喘不過氣來。「是我錯,都是我的錯……你……。」
鳳懷沙硬著頭皮抹掉她的淚,溫暖的濕意滲進指尖,他顯得小心翼翼,心底最固執的某一塊,在當下就被她的脆弱給融化。
他輕輕地將她拉進懷里,並且用幾不可聞的話聲在她耳邊道歉,用一種他不曾出現,也沒有想過有天自己也能學會的溫柔,將她捧在懷里呵護著。
他一向不拘小節,甚至是隨性、任性慣了,從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更不在意旁人的喜怒,自由慣了的他,卻在此刻安撫著她的心緒。
「鳳懷沙是個大渾蛋!」洛明明槌著他,這家伙總是令她感到氣惱,卻也始終拿他沒撤。「你可惡!」
「是……」平日總是指著別人鼻頭大罵的鳳懷沙,如今倒是很安分的讓她撾著打,半點還嘴的能力都沒有。這局勢顛倒得還真快,鳳懷沙真是始料未及,甚至暗自懊悔。就在他正專心安慰人,而洛明明只顧著哭的當下,房里的門不知何時被打了開來,門外一道圓潤的棗色身影惡狠狠地吼道「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鳳懷沙和洛明明齊齊抬頭,兩人都傻了!
原來,老祖宗說的話極有道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指的就是他鳳懷沙此刻慘不忍睹的景況。
「給我跪下!」頗有威嚴的嗓聲,穩穩地響在鳳府的大廳里,壓在鳳懷沙的心底,就像是承受不起的大石。
「娘……」鳳老夫人一掌拍在桌面上,冷聲說道「還有膽磨蹭?春生,家法伺候!」
「咚」地一聲,站在鳳懷沙身邊的洛明明,很沒用地軟腿跪在她老人家面前。「老夫人我……」
「你這渾蛋狗小子!春生說你病了,做娘的我擔心個半死,進門卻看到你這死小子抱著人家姑娘不放,有膽做卻沒種承認,還不給我跪下?」
「娘,事情壓根兒不是您想的那樣。」鳳懷沙簡直是欲哭無淚,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被自家娘親冤枉,玷污自己的清白。
鳳老夫人一手伸得老長,接過棍子一棒打在鳳懷沙的肩頭上,打得他立即跪倒在地上。
「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鳳老夫人下手之狠重,教一旁的洛明明都看傻了眼。平日總是笑臉相迎,說話輕軟和藹的婦人,此刻競端著晚娘的凶惡面孔,洛明明一度懷疑自己看走眼。
「你還敢強辯?看我不一棍打死你這狗小子,老娘就不跟你老爹姓鳳!」舉起棍子,鳳老夫人再落下去,結結實實的打在鳳懷沙的背上,叮得洛明明臉色瞬間刷白。
「我千叮嚀、萬囑咐,咱鳳家的男人就是近不得,你難道不知道你那個最小的叔父,就是因為近而搞得整個家族雞犬不寧,甚至還賠了老本嗎?」「我沒有踫洛明明,真的沒有!」
鳳懷沙嘔得簡直要死掉,如果他把人給吃掉也就認栽了,可他拚了命的壓抑自己高漲的欲念,半點寒毛也沒踫到,就被打個半死,他冤是不冤啊!
「還敢再狡辯?老娘打死你這不爭氣的!想騙我老眼昏花,還是神智不清?我明明就看見你們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都把人家姑娘的衣服扒個精光了,還說沒有踫?」鳳老夫人氣極敗壞,只覺得平常盡力維持的臉面,都被這狗小子給丟光了。「我們只是……」
「只是怎樣?」鳳老夫人凶惡地回問,這狗小子最好能說出像樣點兒的話。
「只是同床睡一夜而已!」瞧她老人家粗厚的棍子又要揮下去之前,洛明明不知從何生出的勇氣,擋在鳳懷沙的前頭,急急的辯駁。
然而這一句話,嚇得鳳老夫人手里的棒子握不穩,跌落在地,而鳳懷沙傻愣得什麼話也說不出,僅是呆呆地看著她,臉上毫無血色。
好半晌,鳳府的廳堂里,靜得連根針跌落在地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場沒有一個人敢呼吸得太大聲,或喘一口氣,怕是驚擾了潛伏在眾人心底,那個曾經有想過,卻始終不敢再細想的念頭。
第4章(2)
不知過了多久,鳳老夫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顧往日維持端莊秀雅的模樣,粗暴地大吼。「你睡了她?」
這一句,讓眾人狠狠地倒抽一氣,尤其是春生,差點沒給那口氣給嗆死。接著,一陣亂棍齊下,打得鳳懷沙大聲辯解。「我不是故意的!」
自家主子的搶白,讓所有人都失了神,傻不愣登地想著那話里的涵意,忍不住猜想昨夜到底發生何事,才會演變成今日失控的局面。
「你真的睡了人家!我們鳳家競然出了你這浪蕩子,丟盡我鳳家的臉面!」「我們都喝了酒,誰曉得會成了這模樣?」鳳懷沙躲著老母親的棍子,這家法不知幾年沒捧上廳堂,今日重新端出來,逼得他直想逃,再加上老娘最近被洛明明補得氣色極好,如是回春到年少,那手中的勁道打得他更受不了。
「喝酒?你那小叔父就是喝了酒著了人家的道,你倒是厲害,把人家灌醉拖上床了!我打死你這不成材的!」鳳母氣得想把這個獨子的腿給打斷,免得他以後因酒誤事,賠上祖業。
「我沒有逼她!」鳳懷沙大吼,千嘛講得他野性大發,他們兩個衣衫是凌亂了點,但是該在的布料,一件也沒有少。「不然您要我怎辦?打死我就沒人給鳳家傳香火了!」
這一句話,讓鳳母終于停下棍子,抖著兩肩看著他。
「你好哇,威脅你老娘我!」她真是會教,教出這個忤逆自己的孽兒。
「娘,您別老誤會我的意思。」瞧娘親臉色灰白得無血色,孝順的鳳懷沙跪在地上不敢擅加妄動。「我跟明明都是清白的!您老大驚小敝成這樣,要是傳出去,會壞了明明的名節。」
鳳母手里的棍子,戮著鳳懷沙的額面。「你啊你,何時輪到你這狗小子教訓你老娘我啊!你爹都沒那個膽,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鳳懷沙沒敢說話,不過倒是很有良心的拿自己高壯的身影,擋在洛明明身前,怕的就是老娘一動怒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扁再說的脾性,要是無端波及她,鐵定被打得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