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寶寶謹慎接過。「可我在衙府,還曾見過戚家的畫魂布。」
「想必那是遭人仿造的,我們戚家畫魂布僅存這張,爹就是為了以防萬一,造了幾塊贗品,掩人耳目。」戚墨眼里對她的眷戀與疼愛,表露無遺。「你去吧,照顧好自己,別讓傅玄溟失去神智,這一切都會雨過天晴的。」
戚寶寶頡首,眼里熱意來得很急。
「你要記得回家的路,回到爹娘的身邊,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都不重要,依舊是我們戚家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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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蹣跚步伐,傅玄溟竟發現自己有淚卻哭不出!
究竟是誰造了他此生坎坷的命?是已亡故的傅家人,還是一心一意為了報恩,而選擇犧牲的戚墨?
至于寶寶,傅玄溟竟沒來由地感到痛苦。他知道實情後,已是有如晴天霹靂,若換做是她呢?傅玄溟不敢再想象。
踏入衙府,他收起悲傷的神態,一向過慣了在人前隱瞞心緒的日子,傅玄溟恐怕再也難以更改這性子。
腳步直往府內後面小房邁去,傅玄溟累得已經無法再有其他念頭。他傻得以為得知真相的自己,能夠不再過著飄泊孤零的日子。豈料,一切竟事與願違。
他曾想過從小至今無所依恃,並不是他的雙親不要自己,而是他們早就不在這世上,倘若真能找到他傅家的墳頭,追本溯源他得認祖歸宗,也算了結一樁心願。但傅玄溟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演變成無法收拾的局勢。
他的命運,被徹頭徹尾的改變。這麼多年他依靠的信念,也全數在今晚瓦解。
如今,他還能有什麼希望?當最後一盞長年點燃在心底的燭火熄滅時,傅玄溟已感到茫然無所適從了。
推開小房的門,傅玄溟腳步還未踏入,渾身寒毛一豎,便立即閃過在夜色里突地射來的小鏢。
因為今晚的事,令傅玄溟幾乎忘記在城北邊邵具遭剝皮的男尸。他故意將那枝蘭竹筆故作玄虛地記在證物冊上,等候潛伏在暗處的對手上鉤。
丙真,他的心機沒有白費,對方當晚就形跡敗露。
暗玄溟一腳踢上門,腰上的分水刺一抽,隨即奔向前去,欲逮潛入小房里的人影。
夜色很黑,兩人纏斗的攻勢一觸即發,傅玄溟極欲探清來人,便率先出招。猛烈得讓人猝不及防,對方扎扎實實地吃了一記悶招,趕忙退了幾步,破窗而逃。
暗玄溟見狀,隨後追了出去,兩人在屋檐上頭激烈交手。對方蒙著臉面,身著黑衣,只露出一雙眼眸,令人看不清其真面目。
「好個狗膽,竟敢擅闖衙府前來送死!就是為了得畫魂筆嗎?」傅玄溟招式狠烈,幾回欲伸手扯掉對方布條,卻僥幸讓他逃過。
看樣子,對方出頗有兩下子。傅玄溟總算是遇到個可以一較高下的敵手,嘴角竟浮現出一抹頗有深意的笑容,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詭譎陰冷。那雙眼,隱隱透著嗜血的狠勁。
先前遭受打擊的傅玄溟,極欲找個地方宣泄,這賊子正好順了他的心,今晚絕對教對方插翅也難飛。
所有關于畫魂筆的一切,都令他憎惡到想全數毀滅!包括他自己也是!
眼見情勢逆轉,兩人打得難分勝負,那男子見苗頭不對,立即施展上乘輕功離去,但傅玄溟豈會讓對方稱心如意,尾隨在後,擔心讓落網的大魚溜走。
所有禍事皆由畫魂筆所起,傅玄溟想知道除了震王之外,究竟還有何人同樣對戚家緊咬不放。盡避藉由戚墨的口中知道這些年來發生的風風雨雨,但事已至此,他已無法全身而退了。
兩人藉著夜色的掩護,一前一後地躍離衙府。
沒想到此刻戚寶寶竟然後腳踩了進來,眼尖的見到傅玄溟即將消失的身影,她腳跟一轉又跟著出去,突地想起傅玄溟今日說的話。
今夜,害他們戚家不得安寧的惡徒,就要在此現形!
第12章
戚寶寶沒想到自己的體力竟弱到跑沒幾步遠的路就氣喘吁吁,眼見傅玄溟的背影就要消失,當空月色又逐漸遭雲霧吞沒,再不追上她遲早會跟丟。
當她拖著疲軟的步伐追趕時,听到不遠處的林子里有兵器相擊的冷冽聲響,戚寶寶渾身一顫,揪著一顆心趕緊奔上前去。
丙不其然,她見到兩人打得難分難解,令人眼花撩亂。有幾回情勢危急,對方的刀劍差點揮向傅玄溟的臉面,那可怕的刀法就算要削掉他的腦袋也不成問題。
見過幾次傅玄溟出手與人打斗的場面,每一回都讓戚寶寶又驚又怕。之前在城外他一人獨挑幾個壯漢已經夠讓人害怕了,如今對方雖獨自與傅玄溟對峙,可是彼此舉腳功夫相當,身手也不差,她雖然是個門外漢,也曉得傅玄溟應付得吃力。
可惜她見不到來人的相貌,要不藉著畫魂筆繪下對方肖像于畫魂布上,必定可阻止對方的暴行。
正當戚寶寶這麼想時,出手極快的傅玄溟已趁隙扯下對方臉上的布巾,在月色照映之下,那張特意藏隱的面容令傅玄溟與戚寶寶部失了心神。
「丁堯?」這令戚寶寶大感詫異。
「原來是你。」傅玄溟淡淡地笑,「我應當早些時候猜到才對。」單憑這幾回過招,干淨俐落的身手在衙府里豈有幾人能做到?
「意外嗎?」丁堯冷冷地說,那張本是無害的斯文臉面,突地顯得猙獰。「我以為半年前,戚墨就淹死在急湍里。沒想到,如今卻是遭人剝了皮肉,死得那麼淒慘。」
「丁堯,若我是你,就不會相信戚墨真的被淹死。做為殺手,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更何況,一個連模樣都看不清的尸首,要人信服他就是戚墨,你也太過天真。」
「你真是狡滑,竟造個假尸首來引我現身?」
「我的確是要逼出半年前殺害戚墨的凶手。」可傅玄溟萬萬沒想到,竟然逼出他來。
「看來,你早就猜到凶嫌在衙府,真讓我意外。」沒想到傳玄溟心思縝密得讓他都深感佩服。
「當初,你將戚墨逼得不得不跳川,還在川邊留下鞋印。盡避你換套衣衫,蒙著臉面,但若不是留下那對官靴印子,我也不可能如此篤定。要怪,便怪你的粗心大意。」
「所以你就故布疑陣?」丁堯這回認栽,怪自己的疏忽。
「若非當日我尾隨戚墨,見他進林前將畫袋綁在樹上藏起,也不會心生此計。恐怕那時,戚墨早巳發現有人將不利于他。」因此,當戚墨跳川時,傅玄溟便回頭將畫袋取下。
沒想到這幾日,城內有具遭人剝下皮肉的男尸,傅玄溟遂將計就計,布了這陷阱等候有心人的跳入。
可惜,那具男尸的特性與戚墨有所不同,這幾個小疑點讓眼尖的戚寶寶瞧出端倪。讓傅玄溟大感意外的,以為文人總有幾個玩玉的嗜好,就算沒有,身上佩個玉飾也不奇怪,但偏偏戚墨敬謝不敏,便露了餡兒。
「戚墨與你無冤無仇,你卻窮追不舍,究竟用意何在?」
「難道你以為只有你想要那枝畫魂筆?」丁堯眼眸一眯。「這世上有欲念的,不單單你一人!這些年來,我在趙老頭身邊跟前顧後,就是為了這枝畫魂筆!」
「愚蠢!」見他手里那枝蘭竹筆,傅玄溟輕蔑地笑。「你連畫魂筆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隨便一枝大毫就當真。」
「你!」丁堯咬牙,那張臉面猙獰起來,被傅玄溟如此羞辱,他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