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拿著陌刀,殺進門來的那群人?」花復應猜想,應是他們。依他們身上的穿著,以及那些護身的鐘甲看來,若非皇族,又是何人擁有這幫殺傷力極強的刺客?
「是啊!」符華堂瓜子啃得很愜意,那張桃花面上,見不到半絲情緒。「咱們是抓來怎樣的一尊大神?」
「她是蔣氏最後一支可造神器的遺孤。」花復應睞了符華堂一眼,他沒見到滕罡臉色鐵青到簡直要殺人的模樣,非得這時添個幾句才甘心嗎?
「她不會為天朝造神器。」滕罡嚴厲的語氣透著一股惡透的寒冷。
「你說了就算?」衛泱笑開來,異常俊秀的眉宇間,有著勢在必得的把握。
「蔣氏造寶器,以性命相抵,難道你不知道!」這一點,滕罡相信衛泱是清楚的。他連她遷徒過的落腳處都能指出來,沒道理這種事他不曉得。
「我說,她跟我們都是領著天命的人。」衛泱兩手交握,傾身問著滕罡,俊逸的臉龐有著幾分陰沉。「你以為,她可以選擇嗎?」
滕罡怒目相視,他的嘲諷意味太過明顯,戳得他的心窩泛疼不已。他們在衛泱的手下,進也不是、退也不得,僅能一邊依附著天朝,而一邊卻又是幫著天朝……這樣的命運,太悲慘,也太殘酷!
「我們都不能,所以她理所當然的……也不行!」
「天朝是死是活,和她半點干系皆無!」听到皇室也派來刺客,滕罡憤怒到要失控。「你盡避和天朝共生死、共存亡,就是別把她拖下水去。」
「若她不造寶器,留她也無用了。」
「你!」滕罡激動的站起身,他的殘酷不是今日才見識到,但也同樣教人心寒。「你拿到寶器,要助天朝?笑話!他們卻在後頭領著刺客毀了茶樓!」
「我自有我的用意。」衛泱話中諸多保留,心底盤算的主意,從來就沒有人知曉。「你別想幫著她違抗天命。」有人自身難保,也有人像他們一樣,死命的存活下去呢。
衛泱起身,笑著離開,俊容上始終帶著嘲弄,藏著最深沉的心機。
「你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從頭到尾都沒開口的殷孤波,終于說了話。「與他抗爭,不過是傷了自己。」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種事。
此話一出,所有人皆看著滕罡,眼里帶著一抹哀傷的神情。殷孤波說得沒錯,六神是以他為首,大家是違抗不了衛泱的。
「為了他心中所想的天朝,我們沒有一條活路可走。」殷孤波啜著茶,明白彼此的前途,盡頭也不過是死胡同,他們看似走在康莊大道上,最後路也會越走越狹隘。
「你要我跟你一樣?」滕罡反問殷孤波,從未如此尖銳的他,一改平常。
殷孤波冷冷地掀唇。「當初,我們都做了選擇。如今,這也是你的抉擇。」就如同在很早很早以前,他也踏出那最不應該邁開的步伐。
「我不會重蹈你的覆轍!」
「滕罡!你別這麼尖酸刻薄。過去的事,咱們說好不提起的!」花復應制止了他的激動。
「我受夠了必須承擔這一切!」滕罡甩開她,怒火中燒的吼著。「要死要活,是我自己選擇,她的命運,我要她自己開心作主!」
「滕罡,你忘了嗎?我們六神這輩子無法做的事,就是對心愛的人做承諾。」花復應低低的提醒,那話里滿是百轉千回的哀愁。
那些曾經走過的,他們說好不提了,但那些留下的傷疤,仍是隱隱作疼……
第十章
「還不睡?」推開房門,衛泱笑著走進客房里。
蔣奾兒啜著溫熱的茶水,平撫著仍舊驚魂未定的心,意外地看到沒見過的面容,這是個長得比富璟丹還要好看上數倍的男人。
見到她眼中的困惑,衛泱很快表明身分。「我姓衛,是貴風茶樓里的住客。」
「你是衛泱?」蔣奾兒驚訝,骨碌碌的大眼轉了一圈。「滕罡提過你。」
他笑開來,那抹笑意更增添俊逸,卻是不及眼里。「他同你提起我?」坐在蔣奾兒身旁,他顯得極為愜意。
「六神以你為首,他只是這樣說著。」其余的,蔣奾兒卻隱藏了下來。
「他有沒有說過請你來貴風茶樓作客的原因?」衛泱支著下巴,那眼神溫柔得像是壇醉人的美酒,不過卻是摻雜著毒物、致人于死地的毒酒。
一想到今早貴風茶樓因為她被砸得面目全非,蔣奾兒不好意思得頭都要垂到胸前了。
「你還介意茶樓被砸的事?」衛泱笑著問、這丫頭比他想象中還要有趣,莫怪乎滕罡疼她疼得緊。
「是……」都砸到無法做生意了,她怎麼過意得去嘛?蔣奾兒不禁嘆口氣。
「貴風茶樓日進斗金,這點損失還可以應付。」衛泱擺擺手,不甚在意。「倒是你,住進來還舒服嗎?」
「很好、很好!多謝衛爺的關照。」那床榻的軟墊,綿軟得讓她一躺下就舍不得爬起,在貴風茶樓里不僅是吃好、喝好,就連用的東西也都是頂級的。
蔣奾兒不知道富貴人家怎麼過,但在她沒開過幾回眼界的眼里來看,貴風茶樓簡直是氣派、富貴的象征。
「別喊我衛爺,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就不必那麼客氣。」這種細節,衛泱一向不怎麼在意。
「是。」
「到了貴風茶樓,自會有人照看你,所以你盡避住下。」
蔣奾兒擰起秀眉,滕罡也跟她這麼說,可登門來的人,一個比一個還要狠。
「請問,朝野各地流傳那樣荒謬的傳聞嗎?」
「據我所知,是這樣沒錯。」
「蔣氏造出神器,已經是前朝的事。自此之後,蔣氏就無人再有這等功力。」蔣奾兒嚴肅地說著。
「這百年間,蔣氏也造出不少傳奇的兵刃,如滕罡手里的青鋼刀,也是出自于蔣氏手中。」
「那是我先祖的榮耀,我們這些後輩,也不過是活在祖先的光輝中,沒有什麼過人的本事。」蔣奾兒說得雲淡風輕,不願多談。
「你修好了滕罡的青鋼刀。」今日,他見滕罡揮舞的青鋼刀,不再是原來的樣子,甚至此先前更具驚人的破壞力。「你將刀魂重新封進青鋼刀里,不是嗎?」
蔣奾兒心里暗驚,他怎麼知道蔣氏獨門的練法?「是誰和你說的?」
蔣氏之所以傳奇,除了先祖的驚人事跡之外,在于能造神器之人少之又少,而那人必須精通淬煉之術及封魂大法。
天地萬物,若要有靈有氣,須封魂入里,才能具有靈性,通曉人的心性,而兵刀寶劍亦不例外。
迸人造劍,為了鑄造干將、莫邪雌雄雙劍,不惜剪下頭發、指甲投入爐中,求取精氣,煉就此雙寶劍。
而蔣氏煉造神兵利器,求的是精氣魂魄入里,也就是將自己神魂封入鑄器中,以求更精進的靈性。然而,封魂過程中,蔣氏血脈因痛苦難耐,心靈越是純淨,孕育而生的掙扎意念越是強大,封入的靈力更是深厚。
「我看今早滕罡揮舞的刀氣,有別以往的強大,我就知道應該是你的緣故。」衛泱的微笑讓蔣奾兒有種寒進骨子里的冷意。「不愧是蔣氏唯一領有天命的血脈。」
蔣奾兒兩手緊握成拳,心思單純的她,掩不住藏在體內的懼意。他一眼就識得青鋼刀的不同,天朝里怕是只有他有這等眼力。
「我听滕罡說,你不造神器?」
「想造,也得看我有沒有那個本事?」蔣奾兒苦笑,他們當真將她說得那麼傳奇?「我們蔣家人一輩子都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也不例外。多年前我已經在爹爹的墳頭前起誓,此生不造一兵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