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梁至尊揮揮手,「散會,我跟總經理談完後,明天再開一次會。」
看來,需要磨合的東西有很多,連事業理念都需要……
眾人紛紛離開會議室,只留下梁氏夫妻倆,羅潯歌一直瞪著他,實在不知道讓怎麼說服他。
唉,她下意識地撫住胃,胃又痛了。
「你是怎麼吃飯的?以前沒有胃痛這種毛病!」看著她的動作和表情,他責備地開口,語氣中明顯夾帶了心疼。
「那時我只是高中生,壓力只有課業跟考試而已。」只剩梁至尊在場,她可以放松地把頭往桌上放,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搞一個並購案要花多少心力你知道嗎?」
「廢話,我在紐約休處理過幾個Case!」他起身,皺著眉頭看向她,「你乖乖在這里待著,我去買胃藥給你吃。」
「我有……在皮包里。」她無力地出聲。
「待著!」他下令般地指示她,旋風般地步出會議室的門。
霸道的溫柔,一如當年,羅潯歌趴在桌上回憶著,那時她躲在櫃子里,被他嚇了一跳,不小心撞上鐵盒……他為她處理傷口時的一幕幕,全都歷歷在目。
他是大少爺,擔憂時生氣、不高興時也生氣,但她分得出他的語氣。
迷蒙間,羅潯歌覺得自己快睡著了,昨天聊了一整夜實在不明智,今天明明要……
「潯歌。」溫熱的大掌覆上她的後腦勺,她緩緩睜開雙眼。
她直起身子,意識不明,只瞧見坐在身邊的梁至尊,還有桌上一杯熱牛女乃跟胃乳片。
「我睡著了……」她蹙眉。
「才幾分鐘光景,你真厲害。」他打開胃乳片,親自送到她嘴邊,「把它吃下,過一會兒再喝牛女乃。」
她原本伸手要接過,但梁至尊執意要喂她,羅潯歌有些困窘地往外頭瞧,幸好會議室四面都是牆,沒有人可以偷窺。
張口含下那胃乳片時,她內心有說不出的悸動。
她真是好打發的女人,為什麼愛情的年齡沒有跟上現實,似乎還停留在過去那容易為梁至尊臉紅心跳的年代?
「這樣也臉紅?」梁至尊托著腮,玩味似的盯著她瞧,「你真的很可愛。」
「我臉紅?」她低聲驚呼,雙掌立刻覆上臉頰,「真的假的?你別亂說!」
他只是咯咯笑了起來,讓羅潯歌覺得得害羞,不時要他壓低音量,而大少爺卻笑得更夸張,甚至還逼近她,吻上她泛紅的臉頰。
「在公司別這樣!」她低吼著。為什麼至尊越大越無賴?
「有什麼關系?你顧慮太多了,我會讓你習慣的!」以前在班上他就很肆無忌憚了,現在更不需要在乎了!「對了,我剛去買胃乳片和牛女乃的時候,你猜我瞧見誰?」
「誰?」這附近有至尊認識的人?
「你記得倒霉鬼吧?就是比我們倆還早結婚的那個!」他指的是杜玫兒。
「玫兒?我當然記得,我跟她一直有聯絡。」她的朋友事實上只剩她。不過,玫兒到他們公司附近干嘛?她們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吶!
「你跟她是朋友?」梁至尊一臉狐疑。
「我們兩個都是天涯倫落人,兩個守活寡的女人,自然惺惺相惜。」她順便罵人,「說到你那個拜把兄弟胡紹寧,你們還真像……我就算了,杜玫兒也沒犯到他什麼,胡紹寧卻跟你一個樣,去了美國就沒回來過!」
這不是兩個守活寡的女人叫什麼?只是她在杜玫兒面前都裝作不在乎,畢竟她是自作自受!誘騙別人的情感,如果至尊一輩子不再出現,她都不會有怨言。
問題是玫兒跟胡紹寧之間平靜無波啊……至少在她離開梁家前,並沒有感覺出什麼異狀啊!結果胡紹寧飛到國外養病後,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那有什麼關系?我看杜玫兒過得挺好的啊!」梁至尊一點也不以為意,「容光煥發,變得很漂亮,還生了個小孩。」
正在喝水的羅潯歌差點嗆到,「小、小孩?」
「都跟別人生孩子了,我應該跟紹寧說說,可以離婚了。」梁至尊很認真地打算這麼做。
「什麼小孩?」羅潯歌血液逆流,手腳開始發冷。
「大概六七歲大的小女孩吧,我遠遠地看見她們,看得不清楚,但長得相當漂亮。」他自然地撫過她的長發,「跟你一樣,有一頭有很長很長的黑發。」
溱溱!
「我去上廁所。」電光火石間,羅潯歌倏地站起,用光速離開會議室。
她就知道,杜玫兒無緣無故不會到這里來,為什麼她會跟溱溱在一起?
羅潯歌幾乎是沖進廁所,確定無人後,還特地把清掃中的牌子推到外頭,再把一間女廁給上鎖。
才拿起手機要撥,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爸!」她簡直要發狂,「你帶溱溱過來了?」
「溱溱之前生病一直不吃藥,嚷著說要我帶她上來見你才肯吃啊!」陳大祥也是迫于無奈,「她前些天才剛好就急著要上來,我這幾天打電話給你都沒接,只好先上來再說!」
「我手機被……我掉在某個地方了。」在至尊的床下!「你們還沒去我家吧?」
「我也不放心,擔心除了張媽之外還有別人在,只好請杜玫兒來帶溱溱,我打算過去找你。」只听見他的聲音背後車聲隆隆,「我在你公司樓下,要直接上去還是──」
「不!千萬不能上來!」她倒抽了一口氣,現在上來跟至尊踫個正著,事情就大了!「爸,你帶溱溱先回我家,我跟張媽交代一聲,手機保持暢通……喔,千萬不能打給我!」
陳大祥疑惑萬千,不由得擔心起來,「潯歌,發生什麼事了嗎?」
「爸,現在不是跟你說清楚的時候,你們乖乖待在我家,記得不要踏出我家一步就是了。」
「有事記得跟爸爸說,好嗎?」陳大祥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前嗜賭的那個人。
「我知道。」她嘆了一口氣後收線。
她要怎麼說?她不只隱瞞了父親的行蹤,甚至連另一個人也一起瞞了七年,這是為了同時保護兩個人。
想當初他們不歡而散,她獨自離開後,听說梁夫人氣得火冒三丈,但為了梁家的面子問題,仍替她父親還清債務。由于父親一直找不到工作,地下錢莊又想對父親訛詐更多錢,逼得父親無法再在這里待下去。
她跟父親斷絕關系幾個月後,父親竟然主動找到她,父親說他其實一直都在尋找她,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也擔心她一個女孩子要怎麼過活。
案親在她面前流淚、懺悔,但她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一個賭徒的話,他甚至跟她坦白挪用公款的事,那真的是他做的!
他騙了她許多事,包括利用對父親的孺慕之情,試圖去勒索梁家;對于她嫁入豪門樂不可支,他知道未來有用不完的金山銀山,所以他對外到處放話,盡情豪賭,以為有她這個梁家孫媳婦在,可以供她揮霍。
直到他的計謀被意外揭發,梁至尊要和她離婚後,他才知道自己窮途末路,再也沒有人可以幫他!即使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你喜歡他,對吧?」當初父親涕泗縱橫地問她。
到那一刻,她冰封的淚水才又再度決堤。
然後父親發誓他會改過,為了她,為了他們的家,也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們一起到了遙遠的地方,父親一改過往的懶散,真的細心照她,或打零工,或做粗工,直到她把孩子生了下來。
十七歲嫁做人婦,十八歲身為人母。
其間,父親一度有故態復萌、好吃懶做的狀況,全部因為溱溱而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