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嫣忙不迭地拿手絹包住她的傷口。「我不是告訴過你,切菜時手要像貓爪子一樣往內縮嗎?」
「我又不是貓。」
「……?」
這時,路過的阿德听見廚房里有聲音,進來看看。「怎麼了?少夫人,你受傷了?」
秀嫣看見他來得正好,趕忙吩咐他︰「阿德,你到少爺……呃,到孤湛的書房里拿那瓶皇上賞賜的‘活金止血散’來,對了,孤湛回來了嗎?請他……」
「哎呀!你們都別忙了,這點小傷別小題大作,不用抹藥,也不用勞動他,我是那種一點痛都受不了的人嗎?真是!」趙冰兒一本正經地訓了他們幾句後,故作神情一派自然地放棄廚房的事,回房去了。
秀嫣與阿德看著她離去,無奈地相視一笑。
痛啊!真是見鬼了的痛!
趙冰兒回房後,立刻翻箱倒櫃,隨便找瓶外傷用的藥膏敷在傷口上。從小她就怕痛,現在這點痛,她當然受不了,剛才偏偏死鴨子嘴硬,現在可好,吃足苦頭了吧!
「秀嫣也真是的,我說不用上藥,也只是說說罷了,她還當真了。」她決定還是去找秀嫣上藥比較妥當,這傷口愈來愈痛,情況似乎不妙。
快要走出院子時,楚孤湛聞訊趕來,與她拱門前踫著面。
「听說你在廚房里受傷了?」
「不小心被刀子割傷,不過我不是去學做菜哦,我只是去那兒看看有什麼好吃的,不小心……」趙冰兒絕不讓他知道她是為了他才去學做菜的,他知道了一定很得意。
很好,她又不打自招了,她根本不會說謊。楚孤湛索性由著她倔強,不過他可不想看她不出十天、半個月就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他帶她回房,替她擦上活金止血散後,將她的傷口包扎起來。「這種藥抹上後,傷口不會留下傷疤。」
「你何必專程來替我敷藥?剛從宮里回來,就跑來我這兒,不怕秀嫣吃醋?」趙冰兒酸溜溜地說。
楚孤湛突然吻了她一下,訕笑道︰「吃醋的不知道是誰?」
趙冰兒不屑地將目光移開。「我才不會為了這個吃醋,反正身為女人,終有一天會因色衰而愛弛,既然同病相憐,又何必互相為敵?」
楚孤湛的臉沉了下來,強迫她看他。「我愛的是你的一切,如此真誠、深切的愛意豈是這般膚淺?我在你眼中真是這種以貌取人的偽君子嗎?」
「至少是外貌讓你注意到我的。」
「那又如何?若只憑美丑與否就決定這個女人值不值得愛,人與人之間為何還須相處?」
趙冰兒不想為了這個把氣氛弄僵,只好閉上嘴,不想同他爭辯。
楚孤湛見她不語,嘆口氣,讓方才的郁悶消逝,雙眼中有著情思如縷,他的手指在她象牙般的頸部肌膚上磨蹭,弄得她好癢。
她含笑推開他的手,想躲開,卻讓他伸手一拉,跌坐在他懷中,她從不知道他也會這樣調情,明明想依他,卻又不甘心便宜了他。
他扯開她的襟口,輕咬著她酥胸前的雪膚,她全身沉寂的血液似乎一一被他喚醒,開始瘋狂流竄,再也壓抑不了……
「別這樣,會被人撞見的……」她面紅耳赤,強迫自己推拒他。
「閨房之事誰敢管?」他抱著她往床上去,開始將所有潮水般的愛意傳送給她。
早上天才亮,楚孤湛便偕同父親進宮去。
趙冰兒看來神清氣爽,好像經過了一番重新振作,又給秀嫣出難題去了。
「啊?學琴?你想學琴?」秀嫣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像她這般動如月兌免的女子,絕沒有靜如處子的時候,怎麼靜得下心來撫琴?
「是啊!甭湛愛听箏樂,我想哪天也彈一首讓他听听。」
「可是……我的琴藝是不傳授他人的,你另請高明吧!」秀嫣態度很堅定,而且挹春亭里擺著的古箏是她小時候楚夫人讓人訂制送她的,絕無僅有,除了她,沒有人能踫。
「你就破個例嘛!我都這樣求你了,你還不肯嗎?」本來趙冰兒並不是非學不可,但見她希罕得要命,于是怎麼樣都想學。
秀嫣還在猶豫,趙冰兒一溜煙,就往挹春亭跑去。
「姐姐,你別胡來呀——」秀嫣急忙追了去。
結果,才開始,趙冰兒就弄斷了一根琴弦。
「我的琴……」秀嫣心疼得要命,說什麼也不讓她再踫一下。
「這……哎呀!換根新的就好了嘛,誰知道我還沒使力,它就斷了。」趙冰兒想為自己月兌罪,又顯得心虛。
秀嫣拼命勸她放棄,以免待會兒不知會闖出什麼禍來。「你的刺繡、廚藝都沒學好,這個更不用說了,你這樣心急只會一事無成而已。」
趙冰兒闖了禍,也不好與她辯什麼,只好勉強打消念頭,回房繼續練習繡工去了。
秀嫣撫撫胸脯,順了順氣,決定今晚找楚孤湛商量一下。
「少爺,咱們這個計劃到此為止好不好?您還想瞞騙少夫人到什麼時候?」秀嫣在楚孤湛一回來後,立刻到書房找他。
「怎麼了?」
「少夫人現在拉著我學東學西,尤其是她想學琴……天啊!您教我怎麼應付她?」
楚孤湛輕笑一聲,對她的處境感到同情︰「她就是不服輸,大概想事事勝過你,她這麼做不全是為了我,大半是為了她的自尊心和好勝心,卻害苦你了。」
「我向她認輸就是了,她呀……我實在不敢領教。」
自從趙冰兒知道楚孤湛納妾後,從憤慨、被迫接受,到現在的不甘心,想試圖挽回一點頹勢……這一切他全看在眼里,他覺得心疼、過意不去,但這全是為了懲罰她這幾月來帶給他的劇大痛楚。
她是該受點懲罰的,誰教他無視他的滿腔愛戀、真情真意,更不相信他的人格與忠誠,狠心留他一人在長安日夜心焦,如此可惡、過分,當然得小懲以大戒了。
不過他對她總是心軟的,舍不得見她痛苦掙扎;她比世上任何一件無價之寶更珍貴,再失去她第二次,他恐怕會跟著失去生命……
「才這些天,她就鬧得你受不了,再這樣下去,她恐怕會攪得這個家雞飛狗跳,還是適可而止吧,否則到最後遭殃的會是咱們。」
秀嫣拼命點頭,一想到她的琴就心痛……
「她人在哪兒?」
「房里吧!」
「走,你跟我一道去,該是了結的時候了。」
他們來到弄凌齋時,趙冰兒正與繡針、繡線奮戰著,汗水淋灕又被針扎了幾下,真個是慘兮兮。
楚孤湛進房時,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手中的鴛鴦繡枕便因慌張而掉落。
楚孤湛拾起一看,什麼鴛鴦戲水圖?根本是兩只丑不拉嘰的……不知是鴨、是雞的怪物在打架嘛!他沒有笑出來,因為他知道笑了之後會有什麼下場。
趙冰兒一把將她的鴛鴦繡枕搶回來,嘟著嘴白他一眼︰「你盡避糗我好了,反正我繡這個又不是要給你的,只是用來消遣的嘛!」
「繡好了不給我,難不成拿來當球踢?」楚孤湛還是忍不住糗了她一下。
一旁的秀嫣真不敢相信平時嚴肅的楚孤湛也會開人玩笑,但又戲而不謔。想是趙冰兒改變了他吧,趙冰兒就像他生命中的一股清流,開啟他生命中另一個天地,她的地位真的是無人可取代的。
秀嫣真是服了她了,只有像她這麼不平凡的女子才有能力影響他吧!
「你自己來繡繡看,繡這簡直是一大酷刑哩!我算是天資聰穎的了。」趙冰兒怎麼樣都要強調自己能力不差,因為秀嫣在這兒,她可不想失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