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這麼好心,答應得這麼干脆?」趙冰兒對楚孤湛的印象惡劣極了,他對他的評價也糟透了。
巧蓮支支吾吾,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趙冰兒心中警鈴大作,情緒有些激動,抓著她問清楚︰「他一定為難你什麼了對不對?你告訴我他……做了什麼?」
「姑爺要我……吞下摧心斷魂丸。」
「這……什麼什麼丸,還有名兒呢!這是什麼鬼東西?」
巧蓮有些六神無主,略顯焦躁地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是種會置人于死的毒藥,我每個月得向他拿解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小姐,你知道他的用意了吧?他是想利用我來鎖住你。」
趙冰兒錯愕不已,她沒想到楚孤湛會拿這招對付她。
「他簡直……簡直卑鄙、下流、心狠手辣、陰險狡詐!我……我發誓這輩子同他誓不兩立!」她氣得將桌上的杯具全部揮落,在地上砸個粉碎,拿起百寶格上的翡翠雕龍又想砸。
巧蓮連忙制止,費心規勸︰「小姐,忍著點吧!摔東西不能解決問題呀,待會讓下人們看見,又拿此大作文章了,你現在是這個家上上下下矚目的對象呢!」
趙冰兒青蔥玉手按著眉心,閉著眼平息忿怒,一會兒睜開眼,整個人看來很沮喪。「巧蓮……都是我連累了你,跟了我,是你上輩子造孽,三生不幸。」
「快別這麼說,小姐,我是心甘情願的。」巧蓮給她一記溫暖的笑容,絕口不提自己心中巨大的恐懼和不安。
在巧蓮來之前,趙冰兒的確時時刻刻都想逃,現在巧蓮來和她作伴,生活上有了談心的對象,可是再也不敢妄動月兌逃的念頭,因為楚孤湛已經抓到了她的弱點。
一大早,巧蓮捧來了盆熱水讓她梳洗。
最近天氣逐漸轉涼,巧蓮拿了件紅襦幫趙冰兒換上,還讓她坐在銅鏡前,幫她梳了百葉髻;又從寶奩中拿出金制花鈿,插在她的雲鬢上。略施薄粉後的她更加清新動人。
「巧蓮,你梳頭的功夫愈來愈好了。」趙冰兒隨後又說了話調侃巧蓮,兩人開始嬉笑打鬧起來。
巧蓮笑著閃躲趙冰兒至門邊時,撞上正巧開門進來的楚孤湛,她定楮一看,發現自己冒犯了他,趕緊抖著身子向他連連告罪。
「你出去。」楚孤湛似乎沒有怪罪之意,倒是突然遣退她的舉動讓人不解。
巧蓮卻不放心,對著趙冰兒擠眉弄眼,一副要她好自為之的模樣,見他開始不耐,才躬身退下。
天不怕、地不怕的趙冰兒竟發現自己害怕和他獨處,他對她做的一切舉動,她似乎都抗拒不得,只有接受的份兒。
在毫無預警下,楚孤湛突然伸手,將她軟玉溫香抱個滿懷;她嚇了一跳,本能地掙扎。
「別動,我喜歡擁著你的感覺。」
他一反常態的溫柔,讓她驚訝、怔忡不已。
他將臉靠近她的頸窩,盡情吸吮她身上醉人的馨香。
從來沒有男人與她如此親密過,還是個霸王似的男人!他用陌生的一面撩動了她的心弦,此刻她心里一塊不知名的地方像被人拿著木棒不停地撞著,她幾乎可以听見自己的心跳聲。
「其實只要你順著我,我們可以不必成天針鋒相對的。」楚孤湛在她耳畔用氣音說著。
他以為可以這樣輕易征服她嗎?趙冰兒總有一股莫名的不甘。至今她仍不甚清楚他是怎樣的一個人,若他真是只狂蜂浪蝶,她絕不會是他名花冊里的女人之一的。
「順著你的女人多得是吧?不差我一個。」她就是忍不住頂嘴。明知發怒時的他模樣嚇人,可是她再怎麼努力也做不成一個對男人百依百順、逆來順受的女人。
楚孤湛將她托出懷中,全身充滿了一觸即發的怒氣。「你想試探我對你一再出言不遜的忍耐力究竟如何,是嗎?」
趙冰兒倒理直氣壯︰「我說的是事實,誰教你在御花園里輕薄餅我,你對其他姑娘不也一樣?」
「當然不一樣,當日我會輕易被吸引,因為對象是你,你怎麼就不明白?我從來不曾為任何事向任何人解釋過什麼,現在我解釋了,你不听;之前對你立下的誓言,你也不信,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楚孤湛從前一直認為女人只是個小東西,很容易對付,現在才知道,一名小女子很可能會讓一個大男人患得患失、心如懸旌。
趙冰兒暫且拋開他們之間的恩怨,想和他談談巧蓮的事。「這些先別談,我要你把解藥給巧蓮,她從小苞著我,就像我的親人一樣,你怎麼能逼她服毒?」
「這樣你才會乖乖待在這兒,是你逼我使用這種手段的。」
「我永遠待在這兒就是了,你大可不必拿她來威脅我。」
楚孤湛對她無法信任,還有那名叫楊則的翰林學士,和她之間似乎牽扯不清,難保日後她不會為了想見情人,千方百計再次成為逃妻。他不想冒險。
「你沒資格要求我做什麼,總之只要你安分守己,巧蓮就不會有生命之憂。」
趙冰兒心里真是怨恨他,恨他不近人情、心存猜忌;可是他明明這麼討厭,剛才被他摟在懷中時,她為何會心頭小鹿亂撞,像喝了幾百醞女兒紅似的,整個人醺醺然?
她想,她恐怕完蛋了,內心多年來建立出的牢固心防,好像已有被攻陷的危險。
第四章
其實趙冰兒看見楚孤湛的機會並不太多,有時他進宮去,就一整天都不見他人影。
今兒個一大早,趙冰兒初次去向公婆請安,聆听老人家的教誨,耳朵都快長繭了,忍受了老半天,直到方才得以回房。
「真是無聊透了,我爹都沒這麼?嗦,以後該不會要我每天都去吧?」趙冰兒怨聲載道,就像在自己家時,一坐在桌上,兩只腳凌空蕩來蕩去。
巧蓮趕緊將她從桌上拉下,嘮叨起來︰「小姐,你現在是楚家少夫人了,一定得隨時注意自己的儀態呀。」
「拜托,方才我在大廳正襟危坐,同他們耗了那麼久,現在回房輕松一下也不行嗎?天下至苦之事,莫此為甚了。」趙冰兒真不知道這種苦日子她還要過多久。
「哪有這麼夸張?老爺、夫人不會要你每天去請安的,何況那也不是件苦差事,瞧!今天你不是熬過來了嗎?」
趙冰兒愁眉苦臉,揉了揉酸疼的腰,沉默了一會兒後,竟突發奇想︰「巧蓮,今天孤湛不在,咱們出去????,你說好不好?」
聞言,巧蓮全身一顫,不加思索便拒絕︰「不行!要是姑爺知道可不得了。」
「怕什麼?只是出去轉轉,又不是不回來了,咱們趕在他之前回來不就成了?他不會知道的。」
「可是……姑爺已經吩咐下人,不讓你出門,那……」
「哎呀!你的腦筋就不會轉個彎啊?大門出不去,咱們就爬牆出去嘛!不能光明正大走出去,就只好用些旁門左道嘍。」
又來了!她又想鋌而走險做壞事了,巧蓮總覺得心里不踏實,向她好說歹說,要她打消念頭,她卻執意如此,巧蓮實在拿她沒轍。
「小姐,我會讓你給害死的,你別老是出難題給我嘛。」
「都說了你跟了我是三生不幸嘍。」趙冰兒見她心意動搖,于是乘勝追擊,拉著她便出了房門,不給她拒絕的余地。
弄凌齋的圍牆很高,一想到要翻牆出去就讓人腦袋發暈。
趙冰兒的輕功還不錯,一個人翻出去不成問題,可是現在多了巧蓮,問題可大了。
趙冰兒拉著巧蓮試了三次,都在中途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