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嫣嫣然一笑︰「少爺,您也听得不用心。」
看見她的笑靨,楚孤湛又想起昨晚遇見的那位佳人,心頭又是一陣狂亂。
秀嫣來到他身邊,用一種想大膽表白又有所顧忌的語氣,輕柔地說︰「其實奴婢早晚是您的人,若您心中有事,就讓奴婢為您分憂解勞吧?」
「算了,我的事,你別過問。」楚孤湛並不領情。
「少爺,我想……」
「我說的話,你听見了。」楚孤湛的神情不怒而威,秀嫣不敢惹他絲毫不快,只好欠身退下,心有不甘。
以楚孤湛目前的心情看來,根本沒心情成親,他已經吩咐他的跟班阿德去調查那位佳人的身份了,若是查不到,怕她竟是天上下凡來的仙女吧!
為了讓自己偷天換日的計劃能夠進行得更加順利,趙冰兒便要求巧蓮裝病,且病得下不了床,然後,選蚌適當的時機找趙廣宗詳談。
「爹,明兒就是女兒的大日子,巧蓮身子卻抱恙,讓她陪嫁過去似乎不太妥當。這幾天不是來了個新丫環嗎?我看她還挺機靈的,就讓她代替巧蓮吧!」
「巧蓮當真病得那麼重?找大夫看過了嗎?」最近趙廣宗只顧著張羅趙冰兒的婚事,還真沒時間去注意其它事。
「看過了,大夫要她好好調養,所以我想……听說她有個遠房親戚住在鄉下,地方幽靜,適合養病,我打算讓他們明兒帶她回去,好好休養一陣子。」
「巧蓮家里的人不是都死絕了嗎?哪還有什麼親戚?」
「有的有的,這些天才聯系上的,爹爹最近不是忙宮里的事,就是忙女兒的婚事,自然沒心思去注意這個啦。」趙冰兒知道這個謊撒得有些牽強,可是事情緊急,只好賭一賭了。
「唉!算了,這件事你拿主意就行了,巧蓮在咱們家一直克盡職責,如今身子不適,咱們自然得負起照顧的責任,不過明兒個大家恐怕都會很忙,沒空招呼她的親戚,你待會兒就去吩咐賬房拿些銀兩做為她養病之用吧。」
「是,女兒這就去。」趙冰兒對自己的機智簡直滿意極了!
明兒個即將出閣的是巧蓮這個假新娘,而陪嫁的丫環是新來的夏鳳,至于她嘛……嘻!要到鄉下養病去嘍。
巧蓮真後悔自己在趙冰兒以死相逼下,草率地答應當她的替身新娘,事到如今,她也只好硬著頭皮去做了。唉,誰教她們兩人情同姐妹呢?光是這點,就足以教她為小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了。
一大早,趙家上上下下就為了趙冰兒的大喜之事忙得人仰馬翻,鳳冠霞帔早放在她房里,由夏鳳替她裝扮。
方才,她故意支開夏鳳,讓在門外「埋伏」許久的巧蓮得以偷溜進來。
「小姐,趁現在房里只有咱們,快將衣裳調換過來吧。」趁這個空檔,兩人開始她們的計劃。
原是頗為得意自己的月兌身之計的,但事到臨頭,兩人面臨分離之際,趙冰兒仍不禁紅了眼。
趙冰兒緊握她的手,淚眼婆娑地哽咽道︰「我的好巧蓮,你的大恩大德,我只有來生再償還了。」
「快別這麼說,小姐……只要你開心,這一切就值得了。何況楚大人府邸一定是個瑤宮瓊闕,要是這場騙局不被揭穿,我會一生過著好日子。」
「你不怪我自私?」
「如果怪你,就不會答應幫你了。」
兩人縱使有千言萬語,此刻也不宜多說,趕緊行動才是真的。
在楚家上門迎娶時,戴著紅頭蓋的巧蓮便代替趙冰兒拜別高堂;而趙冰兒則身著巧蓮的衣裳,在場面混亂之際,從後門溜了出去。
一切竟出乎想像的順利,順利得反倒教人不安起來。
折騰了老半天,總算拜完堂,新娘子被送入洞房後,新郎倌留在大廳招待賓客;身為新郎倌的楚孤湛始終一點喜悅之色也沒有,仿佛這樁婚事對他不具任何意義。
在新人房里等待的巧蓮極度坐立難安,陪嫁的夏鳳早被她打發回房去,過些日子,她還得向夏鳳好好解釋今晚的情況,好讓這個騙局維持下去。
一向不擅扯謊的她十分擔心自己會露出馬腳,而且一想到待會兒的合巹之禮,一顆心更是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听見有人開門進來,跟著是撲鼻而來的酒氣,她知道是楚孤湛,心里開始狂亂地忐忑起來。
微醺的楚孤湛有些粗魯地欣開她的頭蓋,見她始終低著頭,于是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那張還算秀淨的臉蛋;巧蓮不敢看向他,眼神飄忽不定,找不到一個定點,此刻,她相信自己的額頭一定沁出了一片冷汗。
「看我!你不敢看你的相公嗎?」楚孤湛以命令的口吻說,雙眼眯了起來。
巧蓮鼓起勇氣看向他,他竟是超乎想像的俊朗不凡、英氣逼人,只是眼神有些孤傲,且看來精明、干練,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進人的心坎兒里似的,想對他撒謊,恐怕不是件易事。
當她明白這點後,全身不住地顫抖了起來,神情也不禁充滿了心虛。
楚孤湛的確是個厲害角色,感覺十分敏銳,他覺得她看起來畏畏縮縮,一副難登大雅之堂的樣子,根本不像是來自大戶人家的千金之軀。這和他原本認為的形象相去甚遠,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她就是趙家大小姐。
這事兒不對勁,他有著十分肯定的感覺。
「冰兒?」楚孤湛故意以不經意的口吻喚著她。
由于這並非巧蓮的閨名,在他連喚了幾聲後,巧蓮才反應過來。慌張地應了一聲,心緒亂成一團的她,此時有了不祥的預感。
「你不是趙冰兒,說!你究竟是誰?」楚孤湛強忍著怒氣,咬牙切齒地質問她,眼神有些危險。
他的質問讓巧蓮嚇得失了魂,眼見事情已經東窗事發,雙腿一軟,「咚」地一聲便跪了下去,全身抖得厲害。
「少爺,我對不住您,這……這全是我的主意,與我們家小姐無關,求您高抬貴手,什麼事全沖著我來好了,我……不!奴婢甘願受罰。」
本來楚孤湛對自己的直覺判斷還有所懷疑,現在她卻因心懷畏懼,自動地把真相給說了,這個結果頗令他驚訝。
「你果真不是趙冰兒。想必該是她身邊的丫環吧?你叫什麼?」
「怒婢名叫巧蓮,從小就服侍小姐。少爺饒命,奴婢因貪慕虛榮,所以懇求小姐讓奴婢代她嫁入楚家……」巧蓮一臉誠惶誠恐,但為了保全趙冰兒,仍大膽瞎編理由。
楚孤湛的睿智是出了名的,怎會如此輕易就被唬弄過去?
「到現在你還不說實話,當心我不僅饒不了你,連你家小姐也不放過!」
他此言一出,巧蓮再也沒膽子有所隱瞞,便將趙冰兒逃婚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
這就奇怪了!楚孤湛還是不懂,趙冰兒為什麼死也不進他楚家大門?連父母之命也逼迫不了她,還敢做出如此離經叛道之事,真不知她反對的是婚姻,還是他楚孤湛?
反對他?有可能嗎?他可是威名遠播的啊!趙冰兒這麼做分明是在給他難堪,他怎能饒過這樣不識相的女子?
「這可真好,你們主僕兩人給我的新婚之事帶來這種意外,讓我鬧出這種笑話,你們好啊!」楚孤湛怒氣沖天拂袖而去。
偌大的房里,此刻只剩下巧蓮跪坐在地上,臉上涂抹的胭脂花粉早被淚水攪得一塌糊涂,但心中的懼怕遠超過了悲傷,她不知自己未來的命運將會如何。
然而臨陣月兌逃的趙冰兒,因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所以找上了她的青衫之交楊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