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位富商在園林內大擺宴席,邀請了蘇州城內所有的商人共會一堂,當然商荊川也名列賓客當中,他的勢力在北方可是非常龐大的。
商荊川忙著跟其它人應酬,耿舒旦便和小武待在一旁安靜等候,這段時間小武的視線已經不只一次停在她身上,然後又慌忙移開眼,內心像是在掙扎什麼。
他的主子……已經打算萬劫不復了,就只因為這個看起來有點「姿色」,但是還乳臭未干的小子呀。
小武真想好好痛哭流涕一番,他的主子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武哥。」耿舒旦不得不皺起眉,他不會以為她都沒看到他那有些詭異的表情吧?「你可以停止繼續窺視我了。」
「什麼?誰……誰窺視你了?」他心虛得緊呀。
「還有誰,不就是……」太久沒作怪的腦袋突然運作起來,看到小武這避之惟恐不及的反應,耿舒旦頓時揚起曖昧的笑。「不會吧,武哥,難道你對我……」
「呸呸呸,你這小表在想什麼?你想得美,我又不是主子!」
「哦……」耿舒旦意味深長地拉高尾音,看來她找到新的捉弄對象了。「你又不是主子?好奇怪的一句話,你的主子是怎麼了?」
「這……」
他明明就知道他當天撞見商荊川想吻他的那一幕,還明知故問,這擺明了就是想捉弄他嘛!
不行不行,他不能著了他的道,如果不小心把事實說出來,之後又不小心傳到主子耳里,他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死呀。
雹舒旦天真地眨著大眼。「武哥,你家主子是怎麼了?快點告訴我呀!」
「該死,你……你別想玩弄我!」
「呵呵呵……」真是爽快,她好久沒這麼痛快過了。
他們倆在這邊鬧,前方人群中也同時出現騷動,引起了眾多人的注意。
只見一名相貌堂堂的年輕男子站在宴席之間,與商荊川對峙著,他看起來有些溫文儒雅,但此刻卻面無表情地瞪向商荊川,就像是兩人有什麼仇似的。
而商荊川也不遑多讓,全身散發出驚人的壓迫感,眼神同樣沒友善到哪去。
「武哥,爺是怎麼了?」耿舒旦好奇地問。
小武遠遠望去,隨即露出有些厭惡的模樣。「霍公子?他怎麼會在這?」
「你看爺那可怕的表情,該不會那人和爺有深仇大恨吧?」
「深仇大恨?雖不至于,但也差不多了。」
眼前那位溫文儒雅,看起來和商荊川差不多年紀的男子叫做霍言璋,和商荊川同樣是北方商界響當當的人物。
話說北方的商界原本是商家獨霸一方,勢力無所不及,所有商人都忌憚著商家的勢力,因此紛紛與商家拉攏關系或是盡力討好,以求在商界生存。
但是就在十年前,霍家卻突然崛起,成為龐大的另一個勢力,一點一滴吞噬掉商家的優勢,在這之後,北方商界便分裂為二,兩方勢力互有消長,彼此競爭。
原本這種情況還不是很嚴重,但在兩家把權力下放至新一輩的商荊川與霍言璋身上後,兩人之間的「斗法」就愈來愈激烈,頗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況。
總歸一句話,少年人血氣方剛,互相看不順眼,不只在商場較量,連平常見面也是火花連連。
小武不禁納悶地喃喃自語︰「奇怪,霍公子怎麼會突然來到蘇州,照理來說,這里並不是他會出現的領域。」
商、霍兩家各有不同的勢力範圍,平常是井水不犯河水,避免多生摩擦,基本上蘇州城是商家常常走動的領域,霍家應該不會隨意踏人才對。
商荊川率先冷哼一聲,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霍兄,怎麼突然有這種雅興來到蘇州,卻不通知商某一聲?」
霍言璋溫文一笑,無畏地接招︰「小弟只是一時興起,來到蘇州瞧瞧,這樣微不足道的事怎敢勞駕你?」
「一時興起,是嗎?」
商荊川冷眼瞪著主辦宴會的富商一眼,不滿之情已經很明顯了。他最討厭的就是和霍言璋出現在同一個場合,難道這富商會不知道?
盎商嚇得忙走過來,好聲好氣地想解釋︰「商爺,霍爺會出現是因為……」
他微微勾起嘴,那笑容可是暗藏怒火。「你愛請什麼人來,又何需特意向商某說明?」
「這……」富商汗冒了出來。
「恕商某有事先告辭了。」商荊川不留情面地拂袖而去。「霍兄,就此告別。」
「改天小弟會親自登門拜訪。」霍言璋的表面功夫做得好,依然是笑面迎人。
商荊川不再睬他,徑自道︰「小武,走了。」
「是的,主子。」小武連忙跟上,。
看到商荊川離去,耿舒旦本來是該馬上跟著離開,但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多瞧了霍言璋幾眼,對這個敢和商荊川對峙的人非常有興趣。
霍言璋的眼神不期然與耿舒旦對上,頓時讓她微微訝異,有種莫名的親切感讓她舍不得移開眼,就這樣楞在原地與他遙遙相望。
親切?好奇怪……怎麼會這樣……
她確定自己在這之前並沒有見過他,那又為什麼才一見面,便對他印象非常深刻?
霍言璋的表情也有些微的不解,同樣瞧著他沒有轉移視線,像是在思索什麼。
他慢慢走向前,來到耿舒旦面前,溫和地笑著︰「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耿舒旦。」她老實回答。
「你的祖籍在何處?」
「舒旦!」發現她沒跟上,商荊川臉色非常難看地又走了回來。「妳還楞在這做什麼?」
「呃?」
雹舒旦這時才突然回過神,完全不明白剛才為什麼會像是失了魂似。「爺,我馬上來。」
她又瞧了霍言璋一眼,才滿肚子疑惑地跟上商荊川,漸漸沒了身影。
瞧著耿舒旦隨商荊川快步離去,霍言璋臉上不解的表情始終沒有退去,他想從腦中模索出某個癥結點,一時之間卻沒辦法找到,只感到莫名的煩悶。
他的隨身護衛小月關心地上前。「主子?」
「沒事,我沒什麼事。」霍言璋微微一笑,暫時將這煩悶給擱著,不再多想。
「爺,你是怎麼了?」
一坐上馬車,商荊川就盡擺臭臉色給耿舒旦瞧,她何其無辜呀,就只因為同坐一車,她就得莫名其妙地忍受這詭異氣氛。
唉,早知會這樣,她倒寧願到前頭陪著駕馬車的小武,這樣她還會舒服點。
商荊川隱忍著氣不想說話,但他愈想愈火大,還是月兌口而出︰「妳剛才到底在干什麼?」
「啊?我剛才做了什麼?」她一頭霧水地問。
「妳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爺,我是真的不知道嘛。」她剛才一直很守本分,很規矩呀。
商荊川有些掙扎,醋意十足地說著︰「妳剛才直盯著霍言璋瞧是為什麼?還瞧他瞧到失了神。」
他一直叫自己不要在意,別想那麼多,但他……他就是沒辦法,胸中怒火直翻騰,簡直難受得要死。
她瞧人瞧到失了神,這是他最最最介意的地方,耿舒旦誰不好瞧,偏偏是對著霍言璋失神,他說什麼也氣不過。
「爺,你這有什麼好氣的,我只不過……」耿舒旦突然頓了一下,終于搞懂商荊川為什麼突然生氣,原來他是在吃醋呀!
吃醋?她這個臭脾氣的冤家也會吃醋,看他忍耐萬分地緊抿著唇,眉頭打得死緊,折扇的扇骨都快被他給掐斷,那種樣子……好有趣呀。
兩片唇瓣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耿舒旦想笑卻又不能笑得太明顯。原來有人在為她吃醋呀,這種感覺好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