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摀住鼻子,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真的好疼呀。「當然是跟上你呀。」
「你沒事又何必跟著我?」
「沒事就不必跟著你?」
雹舒旦此刻只想敲敲他的腦袋,問他腦中裝的到底是什麼渣渣呀?「隨身小廝的意思不就是有事要跟、沒事也要跟,管你要干什麼,反正我就要像只跟屁蟲般從早到晚跟前跟後,隨時準備蒙你召喚,不是嗎?」
「呃……這……」
商荊川狠狠咬住牙,內心大罵該死!他怎麼替自己挖了個大坑猶不自覺,直到掉到坑里了才恍然大悟?
結果弄到最後,受罪的還是他自己呀!
「爺,你……你快放手啦!」耿舒旦吃痛地頻頻呼喊︰「你的手愈抓愈緊,我的手快被你給捏碎了啦!」
原來他從剛才就沒放開過耿舒旦的手。一思及此,商荊川連忙把手給松開,腦中思緒是一片混亂。
自從遇到他之後,一切都亂了,亂得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將月兌軌的事給拉回來。
雹舒旦哀怨地嘟著嘴,拼命揉著自己沒什麼肉的臂膀,這一定是他故意施力給她苦頭吃啦。
心中有些氣憤,卻也有些懊惱,商荊川本想說些什麼,但見到耿舒旦那淚汪汪的雙眼後,沒來由的,心頭是一記狂跳。
梨……梨花帶淚?腦中莫名其妙地浮現出這一句成語,讓商荊川冷汗直流,簡直不敢相信。
不行,這種感覺愈來愈奇怪了。他連忙後退好幾步,趕緊振袖而去,好似在害怕什麼一樣。「今天就先叫明霞帶你認識園內的各個莊院位置,現在的我只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什麼?爺,你可別想甩掉我!」欺負了她就想跑,她可不會讓他如意。
雹舒旦擦擦眼眶中淚水,斗志高昂不怕死地照樣跟過去。
而這一連串突然發生的事情讓明霞及小武看得瞠目結舌,目瞪口呆。他們有點不敢相信,因為自己看到了一個……一個不顧一切狼狽逃走的主子!
「不會吧?」
他們倆訝異地互相瞪視了一眼。這應該不是錯覺吧,不會有兩個人同時看到相同的錯覺吧?
錯覺?但他們倆確信,剛才商荊川的態度真是狼狽到不行,在他身邊這麼久,他們從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樣急急想逃離一個人的身邊呀。
「不對,這不是錯覺,絕對不是……」他們倆互相確認著,果然不是眼花呀。
不過在極度訝異到不能再訝異後,取而代之的卻是兩張興味十足、幸災樂禍,還曖昧到了極點的詭異笑臉--
「原來……主子是帶回了一個克星呀……」最絕的是,還專克他自己。
第三章
明霞說,做僕人的得比主子早起,要比主子晚睡,時時關心主子,就算在睡夢中也要想著主子。
雹舒旦不平地響應她,這樣下來她絕對會睡眠不足外加惡夢連連,只會害她大白天在商荊川面前打瞌睡而已。
明霞錯愕地一愣,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明霞又說,服侍主子的飲食起居是做僕人最基本的工作,舉凡三餐、梳洗、更衣等等,做僕人的都得盡全力替主子打點好。
雹舒旦听了真是納悶,商荊川有手有腳的,為什麼梳洗更衣還要別人來替他打點?一個健健康康的人懶成這樣是不是太好笑了點?
明霞再次無言以對,她突然有股沖動想把眼前這個完全沒進入狀況的家伙給狠狠掐死,替主子解決掉她。
明霞再說……不不不,她不說了,她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還听過「坐而言不如起而行」這句話,依她明霞式解讀法,這句話是告訴她,別繼續浪費唇舌和這家伙說話,直接踢耿舒旦出門叫他工作,別想乘機偷懶!
「哎呀,明……明霞姐,妳走慢一點嘛。」
雹舒旦的腦袋還呈現半昏迷狀態,連眼楮都還沒打開,就被明霞給拉出房門上工去了。她真的好困,好想再多睡一點,但誰知道明霞一大早就把她從床上挖起,還碎碎念了一大堆,簡直比她的哥哥還要嗦。
明霞還是繼續她的碎碎念︰「你來到季春園都幾天了,卻沒有一天盡到服侍主子的責任,整天就是偷懶偷懶偷懶,難道你不想替戲班子還債嗎?」
一提到戲班子,耿舒旦的精神立刻提振了不少。「當然想,怎麼不想?」
「既然想就別給我偷懶!主子這個時候差不多起床了,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得替主子端洗臉的水!」
「好啦好啦!」要比大聲,耿舒旦可不會輸人。「端水就端水,我照做就是。」
雹舒旦無奈地撇撇嘴,還沒吃飯就要開始工作,這還真是折磨人呀。
這幾天下來,商荊川除了第一天對她的態度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之外,其它時間都冷淡得很,幾乎快把她當成不存在的人似的。
她很認真、很努力地賴在商荊川身邊,當個礙眼的跟屁蟲,然而他卻對她視若無睹,除了偶爾叫她做點小雜事外,其它就什麼都沒有了。
好奇怪,原本她還以為他會故意想什麼花招折磨她,但卻一點事都沒有,她的小廝生活真是平順得有點詭異呀。
包詭異的一點,商荊川似乎是有意疏遠她,但這怎樣也說不通吧?
捧著一盆洗臉水沒頭沒腦地闖進房里,耿舒旦抬頭一愣,就這樣尷尬萬分地僵在門前。
商荊川盡起床了沒錯,但此刻的他只穿著一件不怎麼厚的白袍,胸膛的起伏若隱若現,那一身慵懶卻極具誘惑力的氣息,害耿舒旦忍不住微微倒抽一口氣,差點就要流口水了。
一大早就見到這麼震撼的畫面,會害她血氣倒流噴鼻血的,她可還是個黃花閨女,從沒看過一個男人穿得這麼少出現在她面前呀。
臉蛋莫名其妙地發熱起來,不行不行,她要鎮定,不能讓他發現她這極度害羞的表情。
「呃……啊炳哈,爺你起來了呀。」耿舒旦將洗臉盆放在盆架上,不斷以大笑來掩飾她異常的樣子。「洗臉水我替你打來了,請梳洗吧。」
商荊川瞥了他一眼,眼神盡是藏不住的訝異與嘲諷︰「怎麼,今天失眠了?」
他還以為他早已忘記自己小廝的身分,怎麼今天倒開始勤快了起來?肯定又是明霞那好事的丫鬟在背後忿怒的督促吧。
她低聲又模糊地咕噥著︰「就算真是失眠,罪魁禍首也絕對會是你。」
「你說什麼?」
「哦,沒什麼,我常常會自言自語,爺你就不需要太介意這個了。」
商荊川微微挑眉,知道他最會睜眼說瞎話,十句話沒半句真實的。
瞧了擱在水盆內的水一眼,商荊川倒是坐回椅上,手撐著桌面淡淡說道︰「你先做一件事。」
「什麼事?」
「把你的手放到水里。」
雹舒旦不疑有他地照做,其實是剛清醒腦筋還有些胡涂,沒想到她手指才輕踫到水面,就忍不住抽回手哇哇大叫︰「哎呀,好燙,燙死我了!」
「燙死你了,那你也打算燙死我嘍?」
「我……」
她只是稍微恍神沒注意而已嘛。耿舒旦哀怨地皺起眉,認命地拿起水盆去重新換過。「爺,你等會。」
一直到耿舒旦的身影離開房間之後,商荊川那冷淡的神情才有些松懈下來。
一切都很平靜,他的心情也非常平穩,這幾天都沒有再度出現那奇怪至極的情緒波瀾,那這樣說來,耿舒旦剛入園第一天,他內心的怪異只是個恰巧,並不是他真的有問題嘍?
那種莫名的憐惜感讓商荊川感到頭皮發麻,怕自己是中了什麼邪,所以這幾日他都刻意疏遠耿舒旦,以確保自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