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愛上300歲的女孩(含續) 第15頁

作者︰吳淡如

她說得有理,我心頭卻寒如冰霜︰

王金鳳一生,只能有榮華富貴嗎?為何我不能像陳元一樣還有其他的愛人。我只要一個人,那個賣糖葫蘆的少年,一面之緣終身不忘。

坐在我身邊有一位年輕婦人。約莫十八歲,一身大紅新棉襖,模樣是江南女孩的水秀,只可惜是小家碧玉型,穿著錦衣玉裳,反而壞了她的美麗。

「夫人,她是金陵本屆舉人的新婦。」阿蠻挨過來對我說︰「那棉襖太傖俗,好像第一次穿好衣裳,不懂裁好式樣。」

「你少批評人家。」

阿蠻是個丫頭,但也養於富貴家,年久便自視甚高,看誰都比她低下。

「新舉人是誰?」

「是個賣豆腐的兒子,叫張雁,據說是十年寒窗苦讀熬出頭的!」

「張雁--」

這名字在我心中念過千百次!可不是我朝思暮想的男人!我一怔再怔。

忍不住打量起身邊的女人來。我的心中竟有無限酸楚,萬種醋意。

她比我年輕,比我好看,比我惹人愛憐。

包重要的是,她得到我的愛人!我想了十多年未能見張雁一面,而她憑什麼,夜夜能與他同床共寢!

拌舞燈花醇酒美食,一樣也進不了我的眼,我只是痴痴看著這個年輕婦人。

她也注意到我在打量她,對我微笑。她身畔的一位官太太挨著她耳朵說了幾句話,我听見了。

「那是金陵富商陳元的元配夫人,她是王家的女兒。」

她客氣的與我頷首,介紹自己︰「我是張雁的妻子,久聞貴府大名。」

平平凡凡一句話,听得我如針刺心肝。我的神色無異,因為我極力鎮住自己泉涌的悲傷。

曲終人散。

我看見她隨一個官人走了。

沒錯!他的背影已烙在我心,他是我日思夜盼的男人,我抱著甜睡的孩兒,傻傻看著一對賢伉儷離開。

「張雁張雁張雁--」像念經一樣默頌千百次,希望他回頭發現我,則我今生無憾。

他果然回過頭來。他果然看見我,遲疑了一下。

他的妻子也回過頭,彷佛在對他說,我是陳元的妻子。

我不敢笑,身邊人多口雜,眼波才動被人猜。

他也不敢對我笑。在那一剎那間我卻知道︰他認識我,我認識他!他在叫我……他在叫我王金鳳!

孩兒被我松軟的手丟到地上,嚎啕大哭。我根本忘了懷中有個孩子。

「夫人,你,你做什麼!」阿蠻搶過來。

除了他,除了他,我什麼都不要--

卻只能啞口無言,如痴如呆的看他們走遠。

依然與我的銅錢為伴,叮叮咚咚,度過流金歲月。好不容易等到兩鬢斑白。

每年上元夜,我總盛裝赴畫艇官宴,不見伊人來。

阿蠻說他到京城做官去了。

我不甘心,沒與他再說一句話,於是我深謀遠慮,勤於教導我的兒。

叫他赴京讀書,叫他秘密打听我的恩人,一個叫張雁的人。

「娘,他是我恩師!」

兒子返鄉時告訴我。

「他可知道我是誰?」我焦急的間。

「他說他從不記得於任何人有恩。」

「這是謙沖,你要學他。」我硬生生的轉了語氣。

逾年,我的兒子又捎來消息。恩師有意將女兒許配給他。那女孩他見過一眼,模樣甚為中意。

「娘你說如何?爹已答應!」

「好,好。」

好,好--這一世不能結良緣,退而求其次做兒女親家。那麼,我終於能再見他一面了。

夫婿與我盛妝赴京,替兒備好重禮。陳元在京城物色一處華麗宅第,給兒做新房。

紅燭高懸,參拜天地。

「郎才女貌!」「多子多孫!」賀客盈門,如同蟻群,來來去去。

我彷佛回到那年元宵夜,回到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我哭我喊無人听見,終於覓得一個窄巷,邊舌忝糖汁邊落淚。忽有人朗朗對我說︰「哭什麼?糖葫蘆賣不完我幫你賣!」

我見到張雁和他夫人。夫人熱絡與我招呼。我作揖回禮,對她說︰「我們陳家高攀這門親事。」

「哪兒的話。女兒嫁入本籍我們都很歡喜,京城少年輕浮,沒有你的兒子淳厚。出身富貴而宅心仁厚,不矜不夸,最是難得。」

張雁忙與賀客寒喧。啊!他也老了,皺紋多了,背駝了。

一口白牙竟還在,是當初那個少年。

不知他可記得我?

我一生只要這個答案,老天爺!我甚至想直趨他面前問他︰「你記得王金鳳嗎?幾十年前在金陵與你賣一夜糖葫蘆的女孩子?」

在賀客群中轉呀轉,終於,來往人群把我旋至他身邊。

在他身旁我竟還會顫抖。喜不自勝。

「親家母。」

他終於對我說話。不,我不要這句話。

又一波人潮密密涌進來。愛面子的陳元開了流水席,分為參等,上等待貴賓親友--誰知貴賓親友多如螞蟻。

我的手心觸到一枚冰涼的東西。

差點驚叫出聲。

他以眼神喝止我,示意我別驚擾他人。

一枚銅錢。

啊!一枚銅錢--

我握緊了銅錢,神色鎮定再隨人群移挪,不敢多做停留。

他沒叫出我的名字,但他給我的比我要的多了太多!我,我,今生無憾--真的無憾……

夢中也會笑,直到我下最後一口氣。

埃祿壽,我都有了。但我這一生算悲劇還是喜劇?

你說,是悲劇還是喜劇?

人人都說,我的命夠好了。靠父,靠夫,靠子,各個穩當杰出。

是悲劇還是喜劇?

「再見。」

這一次,天使守約跟他好好道別。

無論以什麼方式道別,他還是無限悵然。

「再見!」

他對著飛舞的窗紗說話。

電燈啪一聲扭開了。不用說,是林張瓊子。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蓋好棉被,你對我說再見做什麼?你要那個女人不要我是不是?女人好找得很,娘你可只有一個,沒心沒肺……」

林祖寧裝睡。

「又來這套!你跟你爸爸一樣,跟我玩一二參木頭人?哼--」

「祖寧,我要跟你談談。」

曠雨蘭意外的撥空陪林祖寧到醫院打掉腿上的石膏。原來是有話想跟他說,林張瓊子在家,不方便。

照了X光,醫生說復原情形良好。不多久即可行走自如。

走出醫院,林祖寧的心情並未比較輕松,因為曠雨蘭有話要跟他談。

好久沒跟曠雨蘭談過太有目標的事。兩人生活在同一個屋檐,雙方都知道是錯誤。

有什麼好談?曠雨蘭口舌辯給比他好,邏輯推理比他強,主觀也比他多。

他最怕和曠雨蘭「談」,比小學生听校長訓話還慘,說錯話和不說話都有罪。林祖寧心想︰曠雨蘭還好沒當法官,否則重刑犯難逃一死,輕刑犯則難見天日。

「到哪兒去?」

他徵詢她的意見。怪事,他認識她後越來越像專制體制下的小奴僕,生怕動輒得咎,乾脆听她的。

「你可以有你的意見吧?」

「鴻霖?」那是他請她吃第一頓大餐的法國牛排館。

「天哪!早就關店大吉了你不知道。」

「對不起。那--麥當勞?」

從前他每天都在麥當勞吃早餐。他想,麥當勞總不會倒吧?

「我可以請你,用不著小氣。」

「昨日情懷?」

「室內光線太暗。」

「溫莎小鎮?」

「太遠,我四點鐘一定要和客戶見面!」

「IR?」

「你幾歲了?還跟青少年混後現代?」曠雨蘭挑剔的習慣沒改︰「算了算了,你從來沒說對過地方!」

她喜歡玩這種猜謎游戲。然後說,罷罷,眾卿平身,汝等未得朕心意。

還是她自己挑的一家小咖啡店乾淨素雅。她熟練的把跑車停在小空隙中,扶林祖寧出來。

「你打算怎麼樣,我們之間?」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