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法國吧!上回有個制作人跟我提到,那里有家唱片公司想跟我談合作編曲的事。"藍谷走到窗邊,瞪著窗外美麗的夜景若有所思。
走得愈遠愈好。
他轉過身凝望藍蝶,她仍舊低垂著頭維持剛剛的站姿,她在想什麼?
勉強忍住驚慌,他低聲詢問︰"小蝶?"
藍蝶听到他的聲音抬頭看他,美麗的眼楮里滿是驚慌和旁徨,似乎在向他渴求……渴求什麼呢?
"就照你的意思做吧!"她終于開口。
听到她的承諾,他才松了一口氣,像是怕藍蝶反悔一般,他立刻撥電話給經紀人,要求與法國唱片公司談合作計劃。
經紀人大聲抗議他今年已經預定好了工作項目,而藍谷根本不在意這些事情,創作音樂只是興趣,完全比不上藍蝶在他心里的地位。
為了她,他什麼都可以放棄。
當一切都確定之後,當天深夜藍蝶接到一通電話,對方自稱是梁喬恩的律師,代表他打算向藍蝶提出告訴,理由是控告她侵犯個人肖像權。
???
藍蝶緊張地一再檢視自己的穿著打扮,她穿著正式的淺黃色套裝,選擇這個顏色,是她記得以前在女性雜志上看過相關報導,淡黃色予人堅定又柔和的感受,適合柔性談判場合或面試工作穿著。
除此之外,她出發前遢花了許多時間為自己上了淡妝遮掩她蒼白的臉色,她伸手順了一下自己的長發,一切應該都沒問題了。
她從未這樣在意自己的外表過,但為了稍後的場面,她希望這樣的穿著打扮足以防衛自己。因為此刻的她正站在律師提供的地址——梁喬恩位于西雅圖的私人別墅門前。
昨晚那通電話讓她慌張失措也讓藍谷震怒異常;沒想到喬恩的報復來得如此迅速,事實上,他已經要求律師展開訴訟程序。
在經歷最初的震驚過後,她開始思索喬恩目前的處境。自從去年那場車禍之後,她就無法由媒體獲得喬恩的最新消息,她無法想像天之驕子的他從雲端墜落下來要如何撫平這樣的傷痛?而現在自己的疏忽想必造成他不願面對的困擾。
所以他要報復。
喬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溫柔多情的男孩了,她心傷地想道。
"就讓他告好了,反正是芮雪出的紕漏,要她自己去收這個爛攤子。"藍谷怒不可遏的說道。
藍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不知人在何方的喬恩身上,一時之間她感受不到事情的嚴重性。
望著姐姐恍惚的神情,藍谷霸道地說︰"我們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去法國,別管那個無聊的梁喬恩和他的律師了。"
"我想親自向他解釋。"藍蝶沖口而出。
"你說什麼?"藍谷突然非常不安。
"我……"藍蝶覺得自己有必要向喬恩說聲抱歉,或許他會了解,她會說服他取消告訴的,甚至他們還能重拾友誼。
心思快速遞轉的她愈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她直直望向弟弟擔心的眼楮,"我覺得有必要向喬……梁喬恩解釋這場混亂,畢竟他是無辜的受害者不是嗎?"
"你答應跟我去法國的!"藍谷慌忙得不知要如何反駁?梁喬恩是他心里的刺,他不會允許他再度傷害小蝶,他必須阻止他們會面。
"我會去的,小比,別替我擔心,等我向……梁喬恩解釋之後,我們立刻飛去法國。"藍蝶溫柔卻又堅定地表示。
隨後不顧藍谷的阻止,徑自向喬恩的律師聯絡,表明她願意和解的善意,之後經由律師的傳達,喬恩表示願意與她會面,而且隔天就要她出現在他家門口。
她一邊整理行李一邊安撫藍谷的情緒,不斷表明只要解釋清楚,她相信事情會有轉機然後落幕,她甚至建議弟弟先到法國等她,畢竟他剛剛與人談成合作編曲的計劃。
但是藍谷堅持要陪她到西雅圖,于是今天清早他們便一同搭機,來到這個他們曾經駐足卻又離開許久的城市。
說服弟弟在飯店等她,藍蝶單獨來到梁喬恩的私人別墅前。
深吸一口氣鎮定自己的心緒,她按下別墅的門鈴,很快地有位中年婦人來為她開門。藍蝶在對方眼里看到滿滿的驚訝,還來不及理清對方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就被領至客廳等待主人的出現。
因為緊張,她無法定下心來坐在沙發上等待,于是站在客廳中央打量四周的環境,只見所有的家具都是灰色調的,讓周遭顯得冰冷缺乏溫情。除了客廳內應有的擺設之外,沒有一件多余的裝飾性物品,讓人感覺……無法親近。"請問小姐貴姓?"那位中年婦人再度出現,面容和善地詢問。
"我姓藍。"她連忙回答。怎麼還不見他出現?一想到他,她好不容易凝聚的心思又開始紛亂。
"梁先生請你到他的書房談話,麻煩你跟我來。"
是她多疑嗎?她覺得這位看來是管家的中年婦人眼里似乎有著同情之意,怎麼會是同情呢?
就在她還在胡亂猜測之時,她已經跟隨管家來到某個房間門前,管家示意她自行入內。
這麼多年過去,他們終于要相見了。
藍蝶幾乎無法讓自己心平靜氣,她又神經質地撫順自己的長發,這一刻,她衷心希望自己的外表是完美無瑕的。
勉強按捺住突然想逃跑的動作,她硬著頭皮輕敲門後自行入內。
"喬……梁先生你好。"她緊張地對著坐在皮椅上背對她的男人說道。過了這麼多年,或許他早就忘了,不像她。籠罩在落地大窗透人的微弱日光中,她屏住呼吸望著眼前的人緩緩轉身,道光之下,她瞧不清他的樣子,只感到一股冷厲的目光穿透她,令她突然一陣戰栗。
等了好一會兒,她發現他根本沒有開口的打算,這才想起自己是來求他撤銷告訴的。她試著提醒自己,現在的喬恩對她而言是個陌生人,而且他正好整以暇地等著她開口求他。
他不發一語的架式讓她感到慌張,忍著被屈辱的難堪,藍蝶困難地開口,"梁先生你好,我是藍蝶。"她頓了一下繼續往下說︰"我想你一定知道,我今天來訪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與你和解。關于這次攝影展對你造成的困擾,我真的很抱歉,我向你保證這絕對不是預設的陰謀,事實上是我的經紀人弄錯了,才誤將你的照片展出。"
藍蝶說完話停頓了一下,喬恩仍舊沉浸在那片朦朧之中沒有反應,緊張的情緒令她愈說愈快。
"事實上,昨晚我一知道情況,就立刻請我的經紀人通知展出單位,停止個展並收回所有的攝影作品,連賣出的作品也一並買回。向你解釋這些情況,主要是想讓你知道我是真的很有誠意想與你取得和解。很抱歉這次個展對你造成的傷害,我願意盡可能地做到我所能彌補的地步,所以請相信我的善意與誠心。"
她幾乎是一口氣說完那些話,連氣都不敢多喘一下,只是當最後一個單字落在空氣之中,坐在對面的梁喬恩似乎仍舊無動于衷。
藍蝶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尷尬情況。
她覺得自己像在罰站,對著冰冷的雕像自言自語,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縴細柔美的身段和精致白皙的臉龐都落在對面男子的凝視之中。
"藍蝶,或者,我應該喊你安琪?"
他記得!藍蝶抽了一口氣,表情是全然的驚訝和惶恐。
他什麼時候知道她就是當年的安琪?
藍蝶突然感到事情的發展似乎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面對這個陌生的喬恩她要如何全身而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