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他什麼也沒查到。
雷極回想兩年前顧飛雨剛到他家幫佣的情形,想著想著,目光又忍不住瞟向那個一直在廚房忙進忙出的身影。
她來他家也有兩年了,他卻像兩年前一樣,對她所有的一切完全不知曉,只知道她的名字--顧飛雨。
一個連其真面目都不知道的人,他居然也能讓她在他家工作兩年,真是奇怪!
他很少仔細觀察過她的長相,不過他也沒有那種興趣,一個穿著怪異的婦人,要引起他的興趣還算挺難的。
說來真是好笑,兩年前他立誓要揪出這女佣的一切,卻在她翹班抗議之後,他就不敢再做這種冒險的舉動。因為他還需要她,他不想讓自己的生活再次墜入昏天暗地之中;他還想過活,不會家務迫使他必須好好對待這萬能的女佣。
「雷先生,早安。」日復一日,他天天听她機械式的問候。
「早。」雷極也冷漠的回話。
同樣的牙套、同樣的黑框眼鏡、同樣的櫻桃小丸子圍裙、花色不同的三角頭巾和洋裝,她的腳還是穿著木屐,頭上還是頂著大波浪卷的糟糕發型,和兩年前的她一模一樣,也是操著一口台灣國語和他對話。
「今天休假啊?」顧飛雨笑著問。
「嗯。」
他一貫的冷漠又出現了,顧飛雨只能搖頭。
一想到這一整天老板都會待在家里,她就全身不對勁。
這有什麼好在意的呢?他是老板,是她的上司,上司待在自己家中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今天的中餐您要吃些什麼?」她好心地問。
「不吃。我今天和人有約,等會兒就要出去了,妳不必忙。」雷極沒有放下報紙,只是冷漠的交代道。
她的老板又怎麼啦?「那今天晚上要不要回來?」
這兩年來常常有這樣的對話,他心情若是不好,連甩都不會甩她,放她一個人在這大屋子里窮極無聊;有時候更過分,連家都不回,害得她怕他沒用餐,在家守到天亮,窩在沙發上等他回家。
不過,他還是照舊的和女人廝混,有時候還會把女人帶回家里。
「可能不會,不過記得替我準備晚餐。」他好狠毒,心情不好就這樣交代,因為他知道,若是叫她準備晚餐,那她就會留下來一晚,等他回來替他熱食物。
「可是……」她有所遲疑。
今天是她朋友結婚的日子,她原本想告假一天去幫忙,卻擔心他不會照顧自己而作罷,所以才想在五點鐘提早下班,偏偏他卻要她準備晚餐。
「有問題?」雷極冷冷的問。「那沒關系,我今天就不回來了。」他難得用了這個狠招,那就是「虐待自己」,這麼做顧飛雨一定會答應。
「雷先生,外面的伙食不好。」
「那大不了我吃便當。」
「雷先生……」她無力的懇求,「今晚是我朋友的婚宴--」
「推掉!」太可惡了!一個小小的婚宴要和他比?
「推掉?」她一愣,看著他像孩子般的任性。「不能推掉,雷先生……」
「我說推掉就推掉,哪來這麼多廢話?」他可以準許自己離開她的視線,卻不準她離開自己半步。
「我……」顧飛雨一愣。一向冷靜高貴的他居然對她吼?
「我說推掉,听到了沒?」他絕對會氣爆。她究竟把他擺在哪個位置?
以前他我行我素,她總是能捺著性子面對他無理的要求,這次她居然為了個小小的婚宴而拒絕他?雷極氣爆了!
「雷先生……」顧飛雨試著和他講道理。
「以前加班都沒听妳丈夫孩子哼一聲,現在不要用這個理由搪塞我。」他驀地變回冷漠的他,斷然拒絕她所有的辯解。
丈夫孩子?她哪來的丈夫孩子?「好吧!你先告訴我,今天早上為何發這麼大的脾氣?是報紙上寫了些什麼嗎?」她印象中的雷極冷靜高貴,很少有這種反應。「還是報紙又寫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新聞,又寫到我和你了嗎?」
「沒有。」他只是在發神經而已。
「那今天早上為何生氣?」
「這不算生氣。」雷極淡淡的開口。
彼飛雨笑著點頭。「你終于恢復正常了,雷先生。」
「妳休想我會準妳的假。」他漠然無情的打了回票。
「那好吧!你幾點出門,幾點回家?」她一定會在時間內趕回來。
雷極看著她的臉,看了好久。「等會兒出門,晚上……十一、二點回家。」這樣說她會不會留下來?
「那我會在十點以前回到大廈,替你準備好晚餐,這總可以了吧?」她的老板最近很古怪,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線。
他沉下臉。「說來說去妳還是要走!」她還真聰明,這種辦法她也想得到。
「我不能因您而失信于朋友,真的很抱歉,雷先生……」她鞠躬致歉。
「我不準假就是不準!」雷極又大聲咆哮。
彼飛雨冷靜的笑著,「雷先生……」
她的老板最近可能是因為壓力太大,才會將所有的脾氣全部發泄在這次的事件上;不過他的情婦和女朋友會很樂意幫助他,但是不包括她這個沒沒無名的女佣,她的身分太卑微了,要幫他解憂還沒資格。
雷極絕對會被氣死。「哪位朋友?我或許可以推掉約會跟妳過去--」
「不了,謝謝。」顧飛雨馬上回絕,連他的話都沒听完。
他的臉馬上垮下來。她給他吃閉門羹!
「我是說,您去了……我要忙的是女孩子的事,不需要您來幫忙。」
她很婉轉的告訴他,但他的表情就是不信任。
「妳非常不想讓我跟。」
「沒有。」再過三十秒,她的老板就要準備開炮發飆。
「我不準!」果真發飆了,三十秒準確無誤。「別忘了妳是我的員工。」雷極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火氣,硬是要她屈服。
「我的確是妳的員工。」顧飛雨很平靜。「不過我真的得請假……」如果他再罵下去,她也許有可能會哭出來。
他很冷靜,真的很冷靜,不過卻很想殺人。「那妳就去吧,如果累的話,我的晚餐就不用妳來處理了。」好象很寬容大量,但卻是咬牙切齒的說著。
「我會先將事情處理好。」她微笑著,因為她的老板恢復正常,不再發瘋了。
雷極就這樣一直瞪著投身于工作中的顧飛雨,思索著剛才的火氣是從哪里來。
因為她?老天,她也四十好幾了,有丈夫、有孩子,他到底在想什麼?
大概是因為工作吧!他又找了個理由說服自己。
餅不了多久,雷極就開著他的銀色保時捷呼嘯而去,決定要將所有的一切拋諸腦後。
等到雷極離開,顧飛雨才關上門。
五點的婚宴、十點要回來替雷先生準備晚餐……好在今天是周日,晚上她不用去酒吧工作,剩下的時間,就用來將翻譯社交給她的工作做好。
沒有人知道,她一天兼三個工作,從早到晚可以說是忙死了。
他還真是「物」盡其用,連他的員工都要壓榨到干為止。顧飛雨搖頭無奈的笑了,確定打理好了一切,她才放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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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飛雨甫進雷極家的大門,就看到一路丟的西裝、襯衫、內衣……還有套裝、女性內衣、內褲!
雷先生又把女人給帶回家了。
她無奈地搖搖頭,一路撿著亂丟的衣物。
雷極听到開門聲,十點無誤,她果然準時到家。
他躺在女人的懷中並沒有睡,只是一直睜大眼楮看著牆上的時鐘,希望她不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