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如逢知己,伸開十指大叫︰「就是呀,我一雙手兩小時可以應付十個人的晚餐,文能寫稿,武能做飯,現在會做飯的女人多難找你知道嗎?可意連杯方便面都煮不好。」
可意抗議︰「可我會煮咖啡,我的咖啡人人叫絕。」
陸雨也趕緊說︰「我會茶道。我還是茶博會的理事呢。」
咪兒笑︰「我什麼都不會,所以我做了少女乃女乃。我就是你們說的那種最有運氣的人。」她一直在擺弄慧慧的日記本,這時候忽然從封皮里翻出一張層層疊起的紙來,「咦,這是什麼?」
女友們見又有新發現,趕緊圍攏來,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張紙——雖然曾經火燒,卻仍然可以看出是一張肖像速描,邊角處斜斜地寫著一行外文字作為裝飾。
咪兒問可意︰「你外語好,這行是什麼字?」
可意辨認著︰「這不是英語,是法文,我不認識法語。」
陳玉猜測︰「難道慧慧的情人是國際友人?」
陸雨遺憾地說︰「如果能找到孩子,看他到底是不是黃種人,就可以知道大概了。」
眾人一齊反駁︰「你這不是廢話嗎?」
陳玉的手機這時候忽然響起來,她听了幾句後,臉上勃然變色,大聲說︰「我一定去。」憤憤收線。
女友們一齊看著她︰「誰的電話?」
「她說她叫魯娜,是我老公的朋友。」陳玉氣哼哼地說,「她要約我談談。」
「第三者挑戰原配?」三個女友一齊大叫起來,「決不能輸給她!」
到處都是挑戰,到處都是較量,應聘者與招聘者,老板與員工,丈夫與妻子,男人與女人,原配與新歡……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失之東隅,收之桑籬;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不戰到最後,永遠不知道誰是真正的勝利者。
第七章較量與抉擇
1、
一個人可不可以同時愛上兩個人?當男人真心實意地視妻子為終身伴侶並從未打算改弦更張的同時,他對另一個女人說的甜言蜜語一定是謊言嗎?當婚姻將愛情蛻變成親情,男人在婚外所產生的新的激情是否更加真實純粹?如果他忠于自己的感情而結束婚姻,做一個為愛而生的男人,他會不會被指責成現代陳世美?而如果他為了維護家庭完整而違背自己的心,與情人揮淚斬情緣,是他道德完美還是沒有勇氣?
陳玉與魯娜面對面地坐在咖啡廳里,這是原配與情人的較量,還是婚姻與愛情的選擇?
出乎陳玉意料,魯娜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狐狸精」的形象——她相貌平平,僅止于五官端莊而已;舉止落落大方,毫無狐媚氣;穿著得體卻沒有風格,個性含糊。渾身上下並沒有任何一點比陳玉更出色,甚至不比陳玉更溫柔,更年輕,惟一的亮點就是她的一雙大眼楮,黑白分明,如星如水,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清澈與明亮。
「你一定在想我到底有什麼地方吸引了你老公,對不對?我想,也許是因為我夠平凡吧。」魯娜很坦白地看著陳玉,「你比我想像得更漂亮。」
陳玉暗暗說,那是因為我的置裝費比我的預算更高昂。她露出一個經慣看透的微笑︰「皇上吃多了山珍海味,也會惦記‘紅嘴綠鸚哥’的。你今天約我來,就是想告訴我,你有多平凡,而我有多漂亮嗎?」
「當然不止這些。」魯娜仍然坦蕩蕩地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平聲靜氣地說,「我只是不想太鬼祟,即使這段感情就此結束,也要給它一個善終,給自己一個明明白白的交待,一個清清楚楚的名份。」
「第三者的名份?」陳玉的語氣漸漸刻薄。這女人太厚顏無恥了,一個狐狸精,居然向原配要名份!同時她忍不住在心里暗嘆︰見鬼,一個成年人怎麼會有這麼干淨無邪的眼楮?也許,老公就是迷倒在這樣一雙會說謊的眼楮下吧?如今的第三者竟不再媚眼如絲,只是會扮天真就可以坦然偷情。
「第三者是什麼意思?」魯娜忽然笑了,「如果我是第三者,誰是第一者?你嗎?還是他?我覺得這是一個角度的問題,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看世界,假設自己是宇宙中心,然後看周圍的人和事都是背景和龍套。在你和他之間,我是破壞你們夫妻感情的第三者;但是在我和他之間,你卻是死守著婚姻空殼自欺欺人的第三者。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們曾經也有過親密無間的時候,那時候,你在哪里?你連第三者也不是。」
陳玉暴怒,卻無詞以對。她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問題︰當老公躺在自己身邊同床共枕的時候,或許心里想的是眼前這個女人;但是他和這女人耳鬢廝磨之際,卻把自己完全地拋在了腦後。那時候,自己在哪里?自己連第三者也不是!
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赤果果地撕毀婚姻帷幕的?陳玉覺得自己這身價值過萬的香奈爾套裝白買了,她是赤果果地坐在魯娜的面前,坐在老公的情人面前,任她羞辱,踐踏,視若無睹地嘲笑著她引以為豪的婚姻與尊嚴。
魯娜仍在談笑風生︰「相比‘第三者’來說,我更喜歡‘情人’這個詞。我願意做他的情人。不管是一年也好,一個月也好,我們做一天情人,就有一天的真感情;就好像你做一天他的太太,就有一天的家庭生活一樣,都是一種名份。情人和太太,都不過是披在男女交往外面的那層包裝紙罷了。」
陳玉的心底听到一聲裂帛的聲音。她知道,那是自己婚姻的裂紋。自從手機事件發生後,她便猜到老公有了外遇,然而一天不面對,就一天還可以蒙起面具來做人。可是現在,這面具被魯娜硬生生一把扯下,而且因為用力過度,也連帶地撕下了陳玉的面皮。然而她仍然強笑著說︰「錯了,婚姻不是一層紙,而是兩張證——結婚證。情人,可是什麼都沒有。」她不允許自己的軟弱和絕望暴露在情敵的面前,就是嘔心瀝血,也要等到回家之後再吐。這女人既然如此自信,幾乎堪稱光明磊落,她也不能太差勁了。
這時代,咽淚裝歡的往往不是逼良為娼的風塵女子,而恰恰是相夫教子的良家婦女。
陳玉將一張鈔票壓在咖啡杯下,站起身來︰「我自問是個好老婆,可以照顧老公的一日三餐,不過,卻一直不記得幫他買零食。謝謝你提醒了我。」
當陳玉慘敗給老公的情人之際,陸雨則被迫迎戰了情人的女友。
她剛回到大連,茶樓的女孩子便迫不及待地向她匯報︰「有個叫胡小梅的女人天天打電話來找你,我問她有沒有急事,她說沒有,也不讓我們打電話給你,說要等你回來時再說。」
話音未落,電話鈴又響了,正是胡小梅。她說她熱愛茶藝,對陸雨慕名已久,很想見見她。
陸雨知道必有蹊蹺,猜測了許多種可能性,然後見面的第一眼,她便認出來這就是那天在哈根達斯店外和魏劍鳴走在一起的女孩。她暗暗好笑,那天她看到了他們,他們卻沒有看見她。因此這女孩子還自以為高深莫測,想玩個微服私訪、知己知彼呢。豈不知這一招可是陸雨的長項。
「如果你想學茶藝,可以來我的茶道班報名,下期學員馬上就要開課了。」陸雨熱情洋溢地說,「要不要給你看看我們的宣傳單和課程表?」
「哦,不用了,多少錢?」胡小梅顯然完全沒想過陸雨會來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