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蟲飛,
飛到大園里,
花兒美,
淘氣忙采蜜,
見不到媽媽,
眼淚慌,
好吃蟲蟲
媽媽吃一口。
崔平一下子掉入回憶中,他記得母親教自己唱,他又教三歲的小雪兒唱,而她總是唱︰
逼蠱飛,
飛到大園里
花兒美
淘氣忙采蜜
見不到哥哥
眼淚慌,
好吃蟲蟲
扮哥吃一口
崔平教了又教,卻總改不了崔雪兒的習慣,只好由著她哥哥長哥哥短的,久了,就連崔平也同著她唱一樣,如今竟成了最美的回憶。
他看著路小瑤,不覺有些迷惘,他倒寧願相信她是有著魔法的,否則如何解釋他此刻的震撼與感動?她給了他很不一樣的感覺,但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卻又說不上來,當崔平將這種感覺轉述給東方杰,卻料想不到竟會引發一場風波,令路小瑤墜入痛苦的深淵。
話說這天夜里,東方杰來到絳芸軒,打從他忙于陪伴崔雪兒游山玩水開始,路小瑤就不曾見過他的面,雖然他曾為傅正賢傾贈一事,用刻薄的言語刺痛過她的心,但此時此刻,她見到他的心情卻是歡喜彭湃的,剎那間,竟有股上前投入他懷抱的沖動。
「你來了!」她說,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
「是,我來了,我來問你對崔平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又有何居心?」
路小瑤腦門一聲悶響,怔住了,這才發覺他肅穆無情的臉原來他是來興師問罪的,難為她錯想成……她忙撇開頭,以免眼神泄漏了她的心事,她冷冷的說︰「我和崔平說了很多,不知道哪一句令你不中听?」
他冷哼一聲,低聲嘀咕幾句,因離他有些距離,所以听不清楚,接著就听見他大聲的說︰「不論你和崔平談些什麼或是談得多愉快,這些我都管不著,但是有關于金陵池家和崔雪兒的事,你最好不要干涉,因為那都與你無關,不需要你來妄加搞測。」
說完,東方杰掉頭舉步離開,但走到門邊又突然停了下來,他看向她的神情有些莫測難明。「崔平確實是很好的選擇,我和傅正賢所不能給的,相信崔平都能給你。」話一落,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路小瑤佇立在原地,兩眼直勾勾的看著門外,當然,此時東方杰的身影早已無蹤,她怔怔愣愣的,直到兩行熱淚滑下才觸動了她的知覺,感到痛徹心肺。
這時忽然有雙手握住了她的,是紫鵑,紫鵑對她輕聲勸慰︰「哭吧,這些日子,你總悶著,哭出來會好些的。」
這句話果然使路小瑤徹底崩潰,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她緊緊抓住紫鵑,像溺水者攀得了浮木,求救的說「他誤會我了,為什麼他總是曲解我的話呢?為什麼不听我的解釋?不給我機會把話說明白呢……」
她掩面痛哭,頹敗的向後退去,低喊著︰「天哪!原來在他的眼中我是一個……一個水性楊花,朝三幕四的女人……他始終不明白我的心,為什麼?難道我的提示還不夠明顯嗎?他是真不懂還是裝糊涂?還是他……他真的愛上了出身富貴的崔雪兒?所以他不再在乎我的感受!」
「路姑娘,你別太傷心,我想三少爺會明白的。」紫鵑服侍路小瑤的日子雖不長,卻十分明白她的心意,可惜自己身分低微,此刻也只能說些敷衍寬慰的話。
「不!」她絕望的搖頭,嘶聲吶喊︰「他什麼都不明白!永遠也不會明白的!」她抽吸一口氣,「與其教他誤會和嫌棄,不如走了干脆。」
突然間,路小瑤猛地向門外跑去,紫鵑聞言大驚,見她果真往外沖也連忙沖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身子,緊緊的不敢放手。
「路姑娘,你別嚇紫鵑,這會兒你要上哪兒去呢?」紫鵑慌張的嚷︰「你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呀。」
听完這話她渾身一震,整個人就僵立在門邊,淚水靜悄悄的淌在臉上,好久好久,路小瑤才幽幽的說︰「是的!我不能走,一切真相未明,豈能為兒女私情左右?我……」她嘆口長氣,「我怎麼忘了,怎能如此失控?我本來就是被‘幸福’拒于門外的人,我不是早就已經認命了嗎?早明白我和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路姑娘,」紫鵑納悶的問︰「你說什麼呢?夜里風大天涼,你還是先進屋,有話到里面再說。」邊說邊忙著攙扶路小瑤進屋。
「紫鵑。」路小瑤反抓住紫鵑的手肘,輕喃︰「其實你也認為他們很相配,對不對?」
紫鵑一怔,誠惶誠恐的忙說︰「這哪是我能說的呢?路姑娘,你也別想太多,你何必折騰自己呢?」
路小瑤一臉蒼白,說話又奇怪異常,紫鵑見了,更是慌張的忙將她往內室送。
路小瑤也沒有反抗,只是順從的由著紫鵑,但嘴上又自顧自的說︰「他愛她,她也愛他,這樣也好,就像崔平說的一個是欽差之子,一個是富商之女,兩家門當戶對,兩人珠聯璧合,誰能說不好呢?」她又嘆一聲,接著猶如耳語的道︰「這樣的‘崔雪兒’該是最好的。」
就這樣壘這了數個平靜的日子,除了水靈和偶爾訪視的介蘭外,不再有其他的人踏過絳芸軒,慢慢的,就連介蘭和水靈也來得少了,因為府里開始籌辦喜宴忙壞了所有的人。
這場喜宴自然是東方杰和崔雪兒的,雖然東方杰的兩位兄長都尚未娶親,但一則是介蘭盼孫心切,一則是金陵池家頻頻催婚,兩相促使下,一場盛大的喜宴就緊羅密鼓的展開籌備。
但就在這時,卻傳來崔雪兒身體抱羌的消息,而這項傳聞也從介蘭派人請路小瑤前往紫菱院給崔雪兒治病後,得到證實。
路小瑤探完病,剛由內室走出來時,介蘭便急忙上前的忙不疊追問︰「怎樣?雪兒生的是什麼病?要不要緊?該吃什麼藥,再貴再難得的,咱們也會想盡辦法弄到!只要能治好她的病。你說,她究竟是生了什麼病呢?」
其余的人跟在介蘭的後頭,不一會兒就將路小瑤團團圍住,人人都和介蘭一樣臉睦勻布滿擔憂之色。
路小瑤環視眾人,微笑說︰「別擔心,雪兒姑娘並沒有生病。」
眾人驚喜,紛紛私下談論起來。
「沒病?」介蘭疑惑的問︰「那為什麼雪兒看起來病態,幾天也下不了床呢?」
「這……」路小瑤眉心微蹙,欲言又止。
「娘,我看還是請御醫來吧!免得有人不懂裝懂,延誤了雪兒姐姐的病情。」白靈不客氣的說。
「傻丫頭,」介蘭輕斥女兒,她說︰「你路姐姐比神醫還靈呢!你那場病若是靠御醫來救,只怕早沒命了,還能在這里大聲說話嗎?還是站在一旁,听你路姐姐說吧!」
白靈听了自覺沒趣,遂蹶著嘴走了。
介蘭明白她這個女兒一向任性,也未加理會,只是忙問路小瑤,「你說雪兒沒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路小瑤抿抿唇後才說︰「可能是累著了,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介蘭豁然明白,自以為是的對眾人解釋說︰「是呀!是呀!雪兒打從金陵來府中作客,就沒好好歇過一天,杰兒又拉著她四處走動,今兒古剎明兒麗園的,根本沒有喘氣的空閑,現在又為了大婚之事而忙,難怪會累著了。」
「說著介蘭就笑了起來,眾人見了也松了口氣忙陪笑。
這時,東方杰走上前對母親說︰「好了,現在您可以放心了吧!瞧您把大伙給急的,像天要塌下來似的。」
介蘭捏了他一把,笑罵︰「娘是心疼你的未來媳婦,你們這段姻緣可謂多災多難,崎嶇坎坷,萬萬不能在這最緊要的時刻出這等亂子,我怎麼向金陵池家,向你爹爹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