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擔心的是,剛剛子觀在里頭高喊的那句話──左淳茵!你最好想一想,有沒有膽子把這家伙介紹給你爸看!
她看向萊德。即使他有著與她一般的黑發,但是五官輪廓都很突出,一看就知道是外國人的樣貌,再加上那雙藏也藏不住的琥珀色眸子,在父親眼里,他就是外國人。
姓馮又如何?中文講得再好又如何?父親有嚴重的斥洋情結,只許她嫁給台灣人,對于外國人、混血兒,甚至連大陸人都別想。
想到這一點,她就頭痛。
萊德的大手移近她,輕柔的包覆住她擱在桌上的柔荑,細細摩挲著。他很愛身體上的接觸,貼近情人的肌膚,會有溫暖跟幸福的感覺充塞胸臆之間。
「你願意跟我去度假,我興奮得好幾天睡不著覺。」他喜不自勝的笑開,手指在她手背上輕跳。
淳茵是保守嚴謹的,第一個吻他忍耐了一個月,愛情的濃度隨著忍耐越飆越高,一直到忍無可忍為止,但是一旦成功的跨越過她的界線,想要多纏綿的吻都不是問題。
然後是擁抱、那濃情蜜意的卿卿我我,他可以吻她的頰、她的發、她羞怯卻半拒半迎的頸項,甚或是縴細的手臂、溫熱的衣下、胸前的柔軟……
他愛她,想要的不僅止于此。
他想要用更狂熱的方式愛她,能夠用熱情燃燒彼此,渴切她必定光潔滑女敕的肌膚,體驗那肌膚相貼時的美好,珍惜的撫模她身子的每一吋,然後一起到達幸福的頂端。
這份忍耐,他總是壓下,不管他們之間的吻有多濃烈,不管有多令人遐想,不管他好幾次生理都有了自然反應,全都強忍下來。
因為淳茵會猶豫,她總是紅著臉別過頭,在她還無法接受他時,他也不開口要求。
愛一個人要絕對的尊重,他利用愛情的力量忍耐,繼續付出,一直到淳茵會用與他相同眷戀的眼神看著他,一直到她會自然的勾住他、偎向他,甚至在陰暗的廊下願意與他深吻的時刻。
于是他提出度假的邀約,把自己送給愛情的法官審理,像是極欲得到自由的愛情罪犯,只等她的答案。
餅程很痛苦,但是得到她首肯時,他在家里又叫又跳,親吻了她的照片無數下。
左淳茵瞥了他一眼,靦的咬了咬唇。為了這件事,她可是煩惱了好幾天還夜不成眠。
三天兩夜,在杉林溪那世外桃源般的山中木屋,只有他們兩個人獨處,她明白萊德提出這份度假邀約的心意。
他當然希望更進一步,更希望兩人可以有更長的獨處時間,而她……在半年之前,她連擁抱的機會都不願給子觀,沒想到現在竟會如此爽快地答應另一個男人。
若不是一顆心已經為之墜落,自己嚴肅的性格絕不可能讓她答應這大膽的假期。
她期待著、興奮著,同時也緊張得不能自己。
當然,她跟父親報告時一定是說跟朋友出去玩,要是提到跟一個男人出去度假,而且還是個外國人,只怕自己不但會被禁足,事情還會鬧得不可開交吧。
輕托著臉頰,指頭卷著頭發,她滿足的瞅著眼前的高壯身影。那寫意、隨興又讓人舒服的男人,待在他身邊,就能感受到平靜與自然的幸福。
他們之間有些地方是沖突且矛盾的,但是萊德卻一點都不會讓她感到不自在,反而像一股清新自然的風,吹開她窒悶的生活。
她第一次,好想好想二十四小時跟一個人在一起。
「我也很期待……」她幽幽的說,瞧向情人的眸子里,帶著若有似無的挑逗。
萊德被那記眼神迷了神智,他為這個女人而醉,忍不住彎頸向前,攫獲她迎上的粉色唇瓣。
愛在咖啡香中蔓延著,窗邊的小倆口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幸福光芒。
而人行道邊,站著追尋出來的林子觀,他不可思議又心痛的望著這一切,回憶著過去與左淳茵交往的種種。
她對他,是連一記吻都吝于給予的女人,現下卻在那公共場合的咖啡廳,面對著馬路的窗邊,與那個萊德吻得難分難舍。
他懊惱、他痛恨,更加氣憤的發誓,他手中的青鳥,死都不會放手!
第七章
終于到了今年的最後一天清早,左淳茵提著行李箱下樓,按照慣例跟家人吃早餐,家里的氣氛卻很沉悶,都是因為子觀的關系。
她跟子觀分手的事,家人非常的不諒解,因為雙方親人都等著喝喜酒,卻突然發生這種令眾人錯愕之事。
子觀沒跟他家人提過兩人間發生的事,所以一堆人在猜、在臆測,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一樁美好的姻緣就此打散。
可其實她跳月兌出來後,回頭看過去,就會覺得莞爾。多數人都用他們的眼在看別人的幸福、在論斷別人的想法,從來未曾顧慮到當事者的心情。
就像父親跟母親,他們一心只認為子觀跟她一起長大,待她又好,就鼓吹兩人交往;交往她不反對,但交往過後就知道子觀不是那個會讓她臉紅心跳,依依戀戀的人。
但奇怪的是,父母卻不想了解她,也不想去問或是顧慮她的心情,只想著︰明明他們的眼楮是雪亮的,挑了個這麼適合她的男人,為什麼不要?
以前她也是框框里的人,覺得父親說的都不會錯,但是遇到了萊德,她的真命天子之後,一切就不一樣了。
她的視野變了角度,對過去選擇一笑置之,與萊德的未來才是她真正關切的。
案親對于萊德會如何的反對,她的確深刻的懼怕著,但是現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時候到了再說吧!
「淳茵啊……你是跟哪個朋友出去?」臨走前,母親在門口皺著眉問。
「嗯──」她回首笑笑,「跟一個很重要而且要好的朋友出去,新認識的。」
「喔……這樣啊……」左母有些狐疑,因為以前他們都會要求淳茵把朋友的資料列成一張清單,貼在冰箱上頭,舉凡姓名、電話、住址都要列出,不得遺漏。
但是這次她連休三天,說要一起去南部度假的這位朋友听都沒听過,她根本不願講對方是誰。
丈夫因為不開心女兒跟子觀分手,懶得理她,但她這做母親的心思敏銳,總覺得事情不單純。
「媽,我很好的,你放心。」左淳茵拉過行李箱,「我很久沒那麼快樂過了。」
她綻放出燦爛幸福的笑意,那光輝逼人,左母幾乎難以想像,她的女兒會有這麼迷人的瞬間。
左淳茵拖著行李箱離開,萊德早在前頭迫不及待的等著,要不是淳茵再三強調不能讓她父母親撞見,他早就飛奔過去幫她提行李了。
「早!」一個小彎,左家視線不及之處,他立刻迎上,接過行李箱。
「早安。」瞧他神清氣爽的模樣,真像個孩子。
左淳茵先是左顧右盼一會兒,確定沒人後,便仰首輕吻了萊德一下,這是早安之吻。
萊德一樣是開那台休旅車,後頭又是滿滿的東西,住在小木屋中,想必他應該帶了不少家伙,讓生活機能方便些。
他們在杉林溪訂了小木屋,對台灣地形不熟的萊德,自是由左淳茵領路。她出發前都做過功課了,拿著一張標示清楚的地圖指揮,上頭還有小筆記,例如休息站,或是有什麼好吃的,因為萊德喜歡吃美食。
兩人一大早就出發,一直到午後才順利抵達杉林溪,因為地處山上,氣溫更低了,跨年溫度將近十度,山上都快零度了,兩個人裹上羽絨衣,趕緊把行李搬進屋里去。